半個小時後, 坐在城堡對麵大廈頂樓最高餐廳的津木真弓,多少有點明白了白天工藤新一那種“死而複生”的感覺。
……複生了, 但隻能複生一小時。
遊樂園的燈光秀還有十分鐘開始,他們占據著魔方社提供的“VIP觀賞位”——位於燈光秀正對麵的高樓餐廳中,最佳的靠窗景觀位。
已經換上機器貓服裝的工藤新一精神狀態良好,喝著果汁哼著小曲,甚至還有閒心點評一下高樓下望的遊樂園風景。
津木真弓卻隻想把手上的頭盔砸在他臉上。
“晚上好,各位貴客,請問要點些什麼嗎?”
侍者恭敬的聲音打斷了她憤憤的怨念,菜單被遞了上來。
津木真弓拿過菜單,剛想細看,卻發現這隻遞菜單的手……
膚色有點眼熟。
聲音也好像似曾相識。
她愣了一下,順著那白袖子向上看去, 看到了安室透完美的笑容。
“安、安室先生?”
工藤新一看向那個服務生:“你們認識?”
“……因為一些意外,有一麵之緣。”
津木真弓含糊解釋了一句,她看向安室透, “安室先生原來在這裡工作嗎?”
雖然早就了解到安室透是個四處打工的酒廠臥底,但沒想到他就業麵已經這麼廣了——遊樂園的餐廳?
“也是出於機緣巧合,”安室透的笑容弧度分毫不變, “隻是在這裡代班兩天, 沒想到這麼巧,正好碰到了津木小姐。”
他笑彎了眉眼,微微下垂的眼角笑意昂然時, 更給人無害又溫柔的感覺。
“是啊,這兩周我們已經偶遇了……”她想了一下,“……三次了吧?”
安室透似乎也數了一下,隨即笑意愈盛, “這麼一說,確實呢,真是緣分匪……”
“一杯‘日出’。”少年冷淡的聲音打斷兩人的敘舊,工藤新一從飲品單上抬起頭,率先點了自己的飲料。
安室透笑容不變,看向了他,“抱歉,此款雞尾酒含有酒精……幾位方便出示一下年齡證明嗎?”
“Mocktail版。”工藤新一追加。
“了解。”安室透記下飲品名,“其餘三位需要點些什麼嗎?除了飲料以外,各位的餐品也屬於免費供應。”
津木真弓挑了挑眉:“那個魔方社這麼大方?”
她拿過菜單,隨口問道:“安室先生有什麼推薦嗎?”
安室透在她身後微微彎下腰,替她翻著菜單,悉心介紹道,“今日款的主廚推薦是……”
“啪”一聲,一隻手機被懟到了兩人麵前,壓在了菜單上,正好覆蓋住了安室透手指指住的菜品。
津木真弓瞬間被手機屏幕上的東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安室透抬頭,看到那個坐在津木真弓對麵、屢次打斷兩人對話的少年勾唇一笑。
“這是最新款這家餐廳的用餐測評,上麵有幾個推薦菜,比起服務員的推薦,想必同為消費者的測評與推薦更為可靠。”
安室透終於將目光落在了那個少年身上——在這之前,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觀察過對方。
先前白天在瞭望台上觀察的時候,他的視線始終落在琴酒兩人和津木真弓的身上,對於她身邊的幾位朋友隻是大致認了認麵孔。
而組織那邊關於津木真弓的最新資料還沒發送過來,他隻能憑印象辨認麵前的這位少年。
如果他沒記錯,這是之前在過山車上坐在津木真弓旁邊的少年,也是後續他們在破案時的主力。
至於其他的印象……他穿著魔法少女服裝上台和津木真弓換衣服的場麵,也讓他記憶猶新。
安室透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公事公辦的意味,輕飄飄地、毫不接招地回了一句:“確實如此。”
沉浸在美食中的津木真弓壓根沒注意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她和旁邊的安城裡穂湊著頭,在手機上刷刷點點,最終確定了幾套餐品。
——準確來說,都是她們兩個想嘗的,對麵的伊藤行人和工藤新一都是“隨便”。
安室透拿著菜單離開前,伊藤行人抬頭,叮囑了一句:“肉肋排上的時候,記得保留肋骨,如果可以,不需要骨肉分離。”
安室透像是愣了一下——大概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請求,但反應很快,揚起了公式化的笑容:“我明白了,會和後廚提醒的。”
津木真弓大概能猜到伊藤行人這麼吩咐的理由,連問都懶得問了,隻是看向旁邊的安城裡穂。
她從坐下前就拿出了平板電腦,配上鍵盤開始敲敲打打,津木真弓好奇地問:“在趕稿嗎?”
安城裡穂頭也沒抬:“不,在記錄下一本的靈感。”
津木真弓更好奇了,“方便透露一下嗎?”
“一對高中生情侶去遊樂園玩的時候,在遊樂園的餐廳裡碰到了凶|殺|案,凶手借著窗外燈光秀和煙火爆開的聲音,完成了行凶。”
津木真弓不明覺厲:“聽上去……”
就在她措辭想誇兩句時,一聲尖叫在餐廳中響起。
“啊啊——死、死人啦!!”
津木真弓:……?
她循聲回頭,餐廳窗口旁的另一桌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臥倒在桌上,旁邊的年輕女性癱倒在座位上,尖叫聲應該就是從她口中傳出來的。
下一瞬,燦爛的燈光與煙火炸開在餐廳外的夜空中,映照著那桌驚恐的人影。
津木真弓倒吸一口涼氣,看向同時驚呆了的安城裡穂。
……然後默默提交了一個bug報備。
——你們遊戲還有“預言家”的角色設定嗎?
*
光屏閃爍的中控室中,某個屏幕的畫麵突然閃爍出嘈雜的雪花屏,片刻後,紅光乍起,一個大大的“警告”字樣跳了出來。
鮮血一樣的顏色占據了整個屏幕,“嘀嘀嘀”的警告聲響徹整個中控室,終於吸引來了一道目光。
“找到了?”
長發的男人端著咖啡走進室內,繚繞的熱氣自杯中,中控室內加班加到瘋狂的眾人紛紛投來憤憤的眼神。
“檢測到了,是從這裡出現的重大偏差。”
長發男人湊了過去,看向屏幕:“……凶殺案?這算什麼偏差?那個世界裡每天三件凶殺案打底,更彆提還有一堆偵探湊在一起,按照設定,這樣的情況下凶案觸發率幾乎百分百。”
另一人伸手指在了屏幕上,“凶殺案不稀奇,但你看死因。”
*
“死因?死因怎麼了?”
津木真弓看著從屍體旁站起身來伊藤行人,他正拿著手帕擦手,看向屍體的目光中有幾分少見的不解。
“死因……查不出來。”
工藤新一皺眉:“什麼叫查不出來?”
“準確來說,這應該屬於猝死,但是……”
很少見到伊藤行人這麼支支吾吾的樣子,津木真弓以為他是不知道怎麼表達,於是問道:“猝死的話,是心源性還是非心源性?”
伊藤行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旁邊的女士——那位坐在死者旁邊、最先發出尖叫的人。
“這位先生有舊疾嗎?”
那位女士像是嚇呆了,雙眼無神,眼中的淚水還在一滴滴下落,“什、什麼舊疾?”
伊藤行人隻能解釋得更清楚一點,“心臟病,或者說,和心臟有關的其他疾病,先天遺傳的,或者後天患上的,都有可能。”
“我、我不知道,我跟在社長身邊才沒多久……”
說著,她看向身旁。
那是他們桌上的另一位顧客,看上去三十多歲的高瘦男子,帶著金邊眼鏡,身上的服裝一絲不苟,像是秘書類的角色。
“藤原秘書長知道嗎?”
名為藤原的秘書長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據我所知,社長沒有這樣的家族病史,但具體的病曆隻能從醫院調取。”
“那死者出事前,有出現過嘴唇發紫、渾身顫抖、呼吸不暢等症狀嗎?”伊藤行人繼續問。
“好、好像也沒有,”那個女人思考了一下,“就是喝下了這杯酒,然後就突然、突然倒地的……”
“屍體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沒有傷口,也沒有掙紮的痕跡,初步詢問下無心臟、血液、呼吸道、腦內舊疾……不像是病理性猝死。”
津木真弓將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酒杯上,“既然這位女士說,是喝下這杯酒才過世的,那也很有可能是投毒?”
“五分鐘內見效、死前還沒有痛苦掙紮的症狀、乍見之下驗不出任何毒素的毒藥……”安城裡穂正拿著筷子撥弄著死者桌上的菜肴,聽到他們的對話,抬起頭來,“真要有這種神奇的毒藥的話,早就在自|殺|者之間風靡推廣了吧?”
她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不謹慎,果然,那位藤原秘書長聞言臉色一變,“你們到底是誰?社長的猝死是刑事案件,難道不應該等警察來再下推斷嗎?”
“已經報警了。”
安室透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他帶著手套,將手機收進口袋,“警察說,十分鐘之內能到。”
“這麼快?”藤原秘書長驚訝道。
安室透點頭,壓下唇邊的笑意,“是的,大概是因為今天白天發生了另外一樁案件,附近的警官們還沒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