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晉江獨發(三合一) 謎團。……(2 / 2)

工藤新一笑了一下,“她試圖作出恐懼的目光,但沒經過專業訓練,平靜和冷淡沒藏住。”

“……你是怎麼從一個七歲孩子的眼睛裡看出分平靜分冷淡分恐懼和一分漫不經心的啊?”

“沒有漫不經心。”工藤新一糾正她。

津木真弓:“?這不是重點,我的重點是一個七歲小孩的眼睛裡怎麼會有扇形統計圖?”

“……這也不是重點吧,”工藤新一吐槽道,“重點是一個小孩哪來這樣的演技和心機?”

津木真弓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看了一眼通往地下室的入口——這裡離客房隔了一整層樓,倒是不怕被小女孩聽到。

“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姑娘看上去確實不太正常……你之前在她麵前做的那個動作,是手語裡的基礎詞彙,如果她是聾啞人,或者間歇性聾啞,至少應該會一兩個詞才對……”

她想了想,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但就像剛剛分析的,很可能人家是受了刺激,才導致暫時的聾啞。”

工藤新一意味深長地一笑,“病理性的聾啞是機器能檢測出來的,但所謂的精神性耳聾……就全憑這孩子一張嘴了,她什麼時候能好,什麼時候不能好,可就不好說了。”

“……確實有的嫌疑人會裝一些這種精神類疾病來蒙混過關,但她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工藤新一麵無表情:“我七歲的時候已經會破案了。”

津木真弓:“……你的七歲和正常的七歲沒有可比性。”

“那你呢?你七歲的時候總不會連案都不會破吧?”

“我七歲的時候……”

津木真弓說道這裡愣了一下……對哦,她七歲的時候在乾嘛來著?

……不對啊她被工藤新一繞進去了!這和七歲時候乾嘛有什麼關係?

“不是,等會兒,‘七歲會破案’是什麼孩子必備的技能嗎??”

“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常識了。”工藤新一答得很理所當然。

津木真弓:……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常識。

“總之,再試圖和這孩子溝通一下吧,實在不行……”她猶豫一下,“報警讓警察來幫忙?社會上也有專門的兒童福利機構,應該有這方麵的專家?”

工藤新一被她提示,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既然這樣,不如就試探一下。”

津木真弓:?試探什麼?試探一個七歲的孩子?

……做個人吧。

津木真弓打開客房的門,再度走了進去。

小女孩半靠在床上,正捧著一碗薑湯小口小口地抿著,看上去十分乖覺。

梳洗乾淨,穿上合身的衣服後,這孩子活脫脫就是個小瓷娃娃,可愛的模樣惹人心憐。

“新出醫生怎麼說?”阿笠博士問道。

津木真弓給他複述了一遍新出醫生的診斷,阿笠博士點點頭:“新一呢?”

“他回家再給小女孩拿點衣服,順便看看有沒有藥房還開著門,去給她買點藥。”

津木真弓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放柔了聲音,“身體感覺好點了嗎?”

小女孩咳嗽兩聲,點了點頭——看上去現在是“間歇性”地能聽見的狀態。

“能告訴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嗎?”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臉色似乎又再度蒼白了兩分,臉上做出痛苦的神色,搖了搖頭。

她雖然不能說話,但肢體語言表達得十分清晰,津木真弓緩緩明白過來。

“你是說……你不記得了?”

小女孩撇了撇嘴,像是一幅要哭出來的樣子,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津木真弓:……

她心裡幾乎咯噔了一下,隨即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看向阿笠博士,“博士,要不要報警?”

阿笠博士愣了,正在喝薑湯的小女孩也愣了,津木真弓餘光瞥到她捧著碗的手明顯一頓。

她就當沒看到,博士卻開了口:“也好,我打電話和目暮警官他們說一下吧?……不過兒童走失案好像應該是安全科的事……”

他嘟囔著,拿出手機又準備出去打電話,但被津木真弓攔了下來。

“今天晚了,目暮警官他們應該也忙,這孩子剛在雨裡淋過,讓她好好休息一晚吧。”

說著,她向著孩子笑了笑,似乎十分為她考慮的樣子。

“而且今天過去一晚,說不定就有走失孩子的父母來報案了——再怎麼粗心大意,孩子一整晚不見總應該報警吧?明天要是能直接對上號,皆大歡喜。”

阿笠博士點點頭,小女孩繼續默默喝著薑湯,仿佛沒有聽懂他們的對話一般。

“如果找不到父母的話……也需要警方派遣專業的兒童心理學家,來幫這孩子疏導一下。”

津木真弓看了孩子一眼,隨即打了個哈欠。

“那就先這樣?我今天也忙了一整天……先回家休息了,如果這孩子有什麼情況,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們就在隔壁,會直接趕過來的。”

阿笠博士送她出門:“辛苦小真了。”

他剛出門,就見工藤新一在地下室地樓梯口站著。

阿笠博士愣了一下:“新一?你不是去買……”

工藤新一笑了一下,“附近的藥店已經關門,我回家拿了點衣服就過來了。”

將幾套相對中性風的童裝交給阿笠博士,兩人同對方告彆,回了家。

*

時鐘指上半夜十二點,工藤宅的書房仍舊燈火通明——這對於他們倒也是常事,不管是工藤新一還是津木真弓,該熬的時候都能神采奕奕地熬到天亮。

但對於津木真弓來說,這個時刻顯然不太屬於“該熬”的時候。

她已經打了個哈欠,窩在沙發上,將手上的書又翻過一頁,懶洋洋地開口。

“雖然我也同意了你的方案,但容我提醒你一下,竊聽一位未成年,尤其明顯是十四歲以下的孩子,是一件十分可刑可拷的事吧?”

工藤新一抬了抬眼,“那也容我提醒你一下,我安裝竊聽器的位置是阿笠博士家的樓梯,嚴格來說並不是竊聽那個孩子,而是出於對博士宅邸的安全考慮——隻是這孩子如果想要連夜離開,正巧需要必經那座樓梯而已。”

“……詭辯。”津木真弓歎了口氣。

那孩子明顯一幅抗拒透露自己身份的樣子,所以才會“裝作”(這點津木真弓仍然保持懷疑態度)失憶與間歇性聾啞。

她倒在工藤宅門口很難說是不是意外,但如果這孩子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身份,在得知他們明天就要報警的事情後,一定會連夜逃走。

——畢竟津木真弓最後還強調了警方會派遣專業的兒童心理學家來幫忙。

所以工藤新一借著出門買東西的時間,在阿笠博士通往第一下層的樓梯口安裝了竊聽器。

阿笠博士的臥室在一樓,成年男子和七八歲小女孩的腳步聲也很好分辨。

地下室沒有窗戶,換氣全靠新風的空調,也不存在從窗戶翻走逃跑的可能。

但長時間的竊聽——尤其是這種很可能是無用功的竊聽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津木真弓窩在沙發上等著他的答案,等的都已經困了。

在她打出第五個哈欠的同時,工藤新一歎了口氣:“你也可以先去睡。”

津木真弓白了他一眼,“不可能,萬一這小孩真的有什麼可疑的……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

“……在你心裡我到底是個什麼形象?”說得好像他會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做什麼一樣。

“一個會懷疑一個七歲孩子有問題的十七歲怪蜀黍?”

工藤新一:……

他搖搖頭,歎了口氣,彈了兩下書桌上的杯子,“要再來杯咖啡嗎?”

“不要,我才懶得因為這種事泡咖啡來熬夜。”

“那我要,再來一杯拿鐵,不加糖,謝謝。”

津木真弓奇怪地抬頭:“你要你自己去泡啊。”

工藤新一十指交叉,緩緩道:“你的拉花比較好看。”

“那你自己學啊。”

“那也得有人教。”

津木真弓又打了個哈欠,闔上手上的書本,從沙發上蹦下來,踩著拖鞋打開書房門。

“走吧,我教你,以後咖啡也一人一天輪著泡。”

工藤新一拿上竊聽耳機和她出了書房。

走到一半,津木真弓突然意識到,狐疑地抬頭:“……你不會是為了消除我的困意,才說出這個提議的吧?”

工藤新一矜持地抿了抿唇,卻沒有否認,“不可否認,想要學習拉花也是一個理由。”

津木真弓擺擺手,也不去廚房了,重新往書房走:“那算了,改天教你,今天先不弄了。”

工藤新一疑惑:“……乾什麼?你不是困嗎?”

“學姐的書還沒看完啊!我還想知道凶手是不是我猜的那個人呢!”

工藤新一:……

半小時後,津木真弓合上書,歡呼一聲,“好耶!果然凶手就是偵探自己!我猜對了!”

工藤新一正在轉筆的手停了下來,抬頭間難得有些不悅:“……你有意識到,你這句話已經劇透了一整本書嗎?”

津木真弓愣了一下,“誒?……這不是學姐最新出版書嗎?她給我們都發了初版簽名版,你居然沒看過?”

工藤新一的夾著圓珠筆,敲了敲書桌角落上的一堆書:“這是這個月的待讀書表,很不湊巧,學姐把書給我們的時候我剛整理完,所以學姐那本排到下個月去了。”

說著他瞥了她一眼,“而現在,那本已經不用看了。”

津木真弓笑了一聲,“知道了謎底也不妨礙再看一遍嘛,學姐的文筆和人物描寫值得一看哦。”

工藤新一向後一靠,靠上了座椅後背,百無聊賴地轉了一圈。

“對於偵探來說,知道了真相的謎題就猶如被啃完了肉的骨頭,你會對著一根骨頭反芻嗎?”

“……你能不能不要用那麼惡心的形容?”

津木真弓被他的形容惡心到,“這個世上的書除了有‘謎題’,還有‘文學性’和‘可讀性’等等內容——比起把書形容成一根肉骨頭,我更願意將它當做一捧濃茶,回味無窮。”

“這不衝突,新加坡有一種食物就名叫‘肉骨茶’。”

津木真弓:……這天是聊不下去了。

“所以,所有得到了‘答案’的‘謎麵’,你都棄之如敝屣?”

工藤新一笑了一聲,那理所當然的笑意,就好像這簡直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

津木真弓歎了一聲,不再發問——話不投機半句多。

她將手上的書收好,走到他們家的大書架旁,在標著“偵探作品”牌子的那半麵牆上翻找起來。

津木真弓觀察著那麵書牆,突然開口提問。

“我假設你收錄書籍是有明確分類的——根據你其他書架也可以看出。但這麵書架不是按照作品或作者首字母,也不是按照地域,更不是按照本格與社會派的流派……為什麼京極夏彥的《姑獲鳥之夏》會和阿加莎的《帷幕》放在一起?八竿子打不著邊吧?”

工藤新一從正在看的書上抬起眼,“隻有偵探作品的書架是按照喜好分類的,以中軸線為分割,左邊糟粕,右邊是神作。”

津木真弓更奇怪了:“《姑獲鳥之夏》就算了……雖然我不認同你‘糟粕’這麼嚴重的評價,但對於在推理作品裡加入玄幻色彩元素我也持保留意見,但《帷幕》罪不至此吧?這可是在《紐約時報》上刊登了訃告的偵探的最後案件。”

“偵探不該親自下場,成為謎團構成的因素之一。”工藤新一簡短地評價道。

津木真弓伸手,把那本書抽了出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封麵上的小胡子偵探。

“……這本書可以看人性、看人心、看感情,但你還是隻看到了‘謎團’本身,粗暴地將它歸類成了‘糟粕’。”

工藤新一笑了一聲,“要看人心?走出這道房門,外麵比比皆是。”

米花大舞台,什麼人都能來。

津木真弓懶得和他爭論,聳聳肩,“那就祝你永遠能像你的書籍品味一樣,超脫淩駕於所有故事與人心之外,在‘謎團’外的世界操控一切吧。”

工藤新一手上轉動的圓珠筆“啪嗒”一聲墜落在桌麵上,不知是自己放的還是不慎掉落的。

他頓了一會兒:“雖然你大概率是把這句話當成一句反諷地‘詛咒’,但我還是想說——謝謝你的祝福。”

津木真弓抱著書回到沙發,懶得理他。

工藤新一的目光卻暫時無法再落回書本,他隨著津木真弓的動作,從沙發追到書架,又從書架追回沙發。

——麵前這個女生,是他十七年不長不短的生命中,鮮少碰到的、真正的“謎團”。

她身上的謎團猶如層疊的雲霧,撥開一層,迎來的卻不是“謎底”,反而愈發捉摸不透。

津木真弓突然輕笑一聲:“我很好奇,工藤君。”

工藤新一短暫回神,“什麼?”

“在你的目光鎖在我身上的八分十六秒裡,你在想什麼?——總不能是覺得我看書的品味太差,考慮怎麼違反租房合約將我趕出去吧?”

工藤新一:……

看,他說了,這是個越相處,卻越發令他捉摸不透的“謎團”。

——這奇特的腦回路也算是“謎團”之一了。

他撇開目光:“沒有那麼長時間。”

他不覺得自己發呆了那麼長時間。

“是,準確來講,在我開口的時候,你才盯著我看了八分十四秒。”

工藤新一:……

他還沒回話,卻突然坐直了身體,把沙發上的津木真弓嚇了一跳,“乾什麼?”

工藤新一比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耳機,耳機的那一頭正連著地下室樓梯口的竊聽器。

“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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