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的出來,姑她很有錢,她不會跟我爸爭那套小房子的。”我想起她穿著皮靴的小腿。
“她婆家是很有錢,但是做什麼事業的卻從來沒聽她說過。原來聽你奶奶的鄰居說,他們家是乾非法走私的,後來被你奶奶當著一眾夥鄰居的麵罵了,說沒這回事,那鄰居大媽也就不說了。後來這事就沒人提了。”
我覺得我難以消化這些信息。快到家時,我媽又補了一句“當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是你爸零零碎碎跟我說的。”
到家後,我媽迅速洗了澡,換了衣服,就走了。約摸半個小時後,家裡的電話響了,很奇怪,是我姑打來的。她說是找我的。
她語氣平靜,說話也很有分寸。讓我拿紙筆記下一個電話,一個手機號和一個地址。我拿出昨晚我寫下五個城市名字和五個大學名字的那本本子,翻了一頁,記下了那個電話,那個手機號和一個金森盟園的地址。金森盟園離塢城確實是很遠很遠,想必當年爺爺那麼反對她遠嫁也是情有可原的。隻是生在塢城,長在塢城的姑媽,怎麼會認識金森盟園的人。
她說,當你不是你自己的時候,請聯係我,或許我可以給你一些不錯的建議。這話我根本就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不是我自己?她還說“麻煩轉告你爸媽,爺爺奶奶的遺產我不會要。但是在你30歲之前,他們不能把房子賣掉變現,必須等你30歲之後,讓你再來決定賣不賣房。現在我說這些可能你聽不懂,但是以後你可能會明白吧。現在就先記下。”她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好了,就這樣吧。”
她掛了電話。她的話我似懂非懂。我還沒有到十八歲,她卻已經看到我三十歲的人生了?我有點難以置信這樣的話。誰都不是未來的預言者,至少對於十八歲的我,接受過十二年科學教育的我來說,不相信這些。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我爸回來了。他一邊收拾一邊跟我說話,大致意思就是我姑可以放棄繼承權,就是要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並且短時間內不能賣掉。然後還說明天早上參加完葬禮,下午就回去了,晚上的白事飯就不吃了。之後他便匆匆洗了個澡就走了。
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沒到要靠奶奶那套房子來改善生活。隻是姑媽放棄遺產,給我爸和給我都是一樣的。我是我爸的獨生女兒。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那麼執著的要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她也沒必要防著我爸什麼啊。並且她早已遠嫁,塢城的一切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段長長的回憶罷了。沒人知道她在金森盟園做什麼,沒人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雖然隻見過她一次,外加一通電話,總覺得奇奇怪怪的。是哪裡出了問題?
次日我請了半天假,去了殯儀館,墓園落葬儀式也參加了。因為人不多,儀式也從簡,所以不到十一點鐘就結束了。我沒有多想,車子送我到校門口,我在校對麵的小店吃了碗餛飩就去學校上下午的課了。因為父母給班主任提前請了假,另外我平時成績好,老師也不會因為我上午缺考兩科而為難我什麼。隻是把上午考試的卷子發給我,讓我有空做完了,明天交上來即可。
我把我奶走了的事跟王憶薇說了。薇薇問我難不難過,我說不難過,人老了總歸是要死的。其實我知道,是我對奶奶親情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