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彆亂說話哈。”
青鬆子回頭瞪了他一眼:“壞了道爺的事,道爺揍你!”
傅青舟:“……”
青鬆子領著二人來到一處屋前,伸手推開了門。
清香撲鼻,一眼看去,屋內一方長桌,桌前坐著一人,正是須發皆白的寧白眉。
傅青舟之前見過他與龍大悲對掌,但那是隻是驚鴻一瞥,並且似乎那僅是他一縷劍魂分身……
此時的寧白眉,該是真人了。
他的五官精致而端正,略顯消瘦的麵龐透露出歲月的沉澱和智慧的積累,一雙細眼深邃而明亮,眉目沉靜似水。
他穿著一襲淡色文士長衣,衣袍寬鬆而整潔,上麵繡著精致的花紋,根本不像是個天下間最強大的修士,倒仿佛一個詩人、一個書生。
寧白眉兀自燒著茶,見門推開,淡然地衝三人點了點頭:“坐。”
青鬆子歎了口氣,大大咧咧地在其身旁坐下,啪地一聲將劍鞘拍在了桌上。
傅青舟掃了一眼屋子——這屋子很小,除了茶桌邊上兩個蒲團外,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於是他乾脆也光棍地拉著唐嬌來到桌邊坐了下來。
寧白眉卻沒有理會他們,隻是看了一眼桌上劍鞘,平靜道:“何意?”
“你不是一直想要它麼?”
青鬆子摳著鼻孔道:“劍鞘給你,這小子……”
他衝傅青舟拱了拱下巴:“你就彆要了唄。”
寧白眉不動聲色,將衝好的茶盛了一杯,輕輕推到青鬆子麵前:“這可是你說的。”
青鬆子眼睛一瞪:“嗯?!”
寧白眉輕輕一笑,伸手便將劍鞘取到了自己手上,隨意打量一眼後,便將其往袖中一插——隨後這長長的劍鞘,便這麼不見了。
他如此爽快,青鬆子倒有些難受了,不停撓起了頭:“這不對啊,你怎麼答應得這麼乾脆?是不是道爺我價給高了?要不咱們重新談?”
寧白眉抿了口茶:“既然如此……”
他看了眼傅青舟:“來日你若去掌劍書院,院中藏書,你可隨意翻閱。”
傅青舟眼睛亮了起來。
青鬆子卻仍是不滿:“不夠不夠!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無為觀藏書就少了?”
寧白眉又將目光投向了唐嬌。
“嗯……你是前禮部侍郎唐準之女吧。”他淡淡道。
唐嬌大驚,整個人瞬間繃緊,分明有了想逃走的衝動。
豈料寧白眉接下來卻說出了一句……
“唐準之罪自今日起赦免,男丁免去發配之罪、女眷保出教坊司,各自補償金銀土地,將唐準屍骸由亂墳崗中移入唐家祖墳,史書之中、族譜之上,皆官複原職。”
唐嬌眼中瞬間便蓄滿了淚水!
她再也抑製不住,猛地爬了起來,便要對寧白眉跪下。
但傅青舟卻攔住了她。
“不要跪。”
他冷冷地看著寧白眉,之前眼中的光芒已然淡了下去:“當初你們明劍閣說殺就殺,現在說赦就赦,沒有王法的麼?唐嬌父親若是無罪,那也該是將來我們自己去京裡報冤、立案平反!”
唐嬌臉色一頓,寧白眉亦是神色一奇。
“你小子!”
青鬆子大怒:“不是讓伱彆亂說話了嗎!”
“無妨。”寧白眉輕聲道:“年輕人,你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傅青舟皺眉道:“很奇怪麼?大延有大延的律法,依律斷案,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就算要平反,那也是找著新的證據、翻了之前的案,哪有你一句話斷人生死這麼兒戲?”
“今天你把這當價碼扔出來,來日我們要是再得罪了你呢?”
他冷笑道:“這種東西,彆人施舍的要不得,自己爭取來的才令人安心。”
“有趣。”寧白眉思忖片刻,緩緩道:“既然如此,我方才承諾男丁女眷之事照做不誤,但唐準之罪……來日我予你二人便宜行事、在京中調查唐準一案,如何?”
傅青舟扭頭看了眼唐嬌。
唐嬌低下頭,輕聲道:“聽大哥的。”
傅青舟這才點了點頭,對青鬆子道:“行了,你們繼續討價還價吧。”
青鬆子瞪了他一點,看向寧白眉,擺出一副潑皮模樣:“方才你隻是給了這倆小輩好處,關道爺我屁事啊?再拿點東西出來。”
“沒了。”寧白眉雙手一攤:“你什麼都不缺……作為長輩,不如再問問你師侄想要什麼?”
青鬆子撇了撇嘴。
傅青舟眨了眨眼:“我……倒還真有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