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要,我也不想要!他叫我打掉,但魏支書叫我生下來,魏支書把我送到他一個遠房親戚家,等到孩子生下來他就抱走了。從那以後吳鎮長就不怎麼來找我了,我知道他生氣了,但我不在乎,我隻想找到李倉,可我爸隻是騙我,他跟我說,我再鬨下去會害得我們家破人亡。那時候我弟弟正相親呢,我爸就把我送去我姥姥家住了半年。回來後,他們又蓋了新院子,我就知道我爸一直在騙我,他根本沒想過離開新合村。”
小玉越說越氣:“我當時真的很絕望,那麼長時間,我都靠著我爸給我編造的夢活著,我怕非要去告吳鎮長,會害了我全家,隻能忍著。我盼著我爸賺夠了錢,就帶著我們一家人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鬼地方。可惜這隻是我的夢,後來我就又渾渾噩噩的,腦子堆滿了漿糊一樣。可那天我突然在電線杆上看到了李貴的尋人啟事,我就又想起李倉來了,是我對不起他!他沒了,他弟也沒了!我卻什麼也不知道,跟個傻子一樣!”
顧平安歎口氣:“所以你采了花束放在那裡祭奠李貴,因為你知道他肯定已經死了。”
小玉吸了吸鼻子,笑容分外苦澀:“對,他肯定死了,因為我爸又開始做噩夢!我更確定了我爸也是惡人!那花是我放的,後來被你拿走我又放了一束,我還看見你也在那兒放花了。我想乾點什麼,也想跟你說點什麼,可我爸說誰問我什麼都要說不知道!而且我確實也不知道,因為我一直就像個傀儡,他們在做什麼靠什麼賺錢我不知道,李倉跟李貴為什麼死的,埋在哪兒了,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是他們的棋子,當情婦,生孩子,都是在做棋子,至於下棋人的真正目的,我也不知道,你們說我能說什麼?說我給吳鎮長做情婦還生了個孩子?哪怕我一開始反抗過,可孩子都生了,誰會信啊。”
顧平安堅定道:“我信!”
黎旭也說:“我們都會信,小玉,你彆怕,隻要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很快會水落石出。”
小玉雖然說她瘋過,可能還瘋過不止一次,可她居然把跟吳鎮長每次見麵的時間地點記得清清楚楚,包括第一次在招待所,是誰幫著開的房,她醒來後大家都說了什麼,她全都複述得清清楚楚。
顧平安突然有些心疼,她為什麼會瘋?因為清醒著受不了啊!
“小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小玉淚奔了:“不用覺得,我就是很沒用!全程像個傻子一樣被魏支書甚至被我家人耍。”
“沒有你那束花,沒有你的各種反常,我和劉所也許早就認定李貴自己跑了,不會再查這案子。你看起來一直很悲觀,可卻把這些事記得清清楚楚,其實你心裡也一直希冀著有一天,這些人的罪行可以公布於眾吧。小玉,你已經很棒了。”
小玉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魏學明就是在這時被請到派出所的,劉所說隻是請他過來問些事,話說得很客氣,他也沒覺得這是抓捕,溜達著過來了,路上他甚至還扶著腳不方便的劉所。
等他進來看到魏拴住跟李大強被銬在水管子上還封住了嘴,再聽見小玉的哭聲,他才瞬間變了臉色,“劉所,你們這是什麼情況?這倆孩子是有點小毛病,是不是他們騷擾小玉了?該抓抓該管管,但也沒必要這樣折騰人吧。”
顧平安從裡屋出來:“魏學明,你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魏學明一臉無辜,“小顧同誌,我知道你很能耐,可也彆見誰都當壞人審啊,我能犯什麼罪?我對咱們派出所的普法工作可是很支持的,我自己做為村支書知法就得守法,我犯什麼罪了?”
他說著又轉頭問劉所:“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平安直接拿過手銬把人銬在桌子上,“你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掉淚啊。”
魏學明徹底傻眼,“你這是乾什麼?我雖然不是國家乾部,但也是村裡一票票選出來的村支書,你們有什麼權力抓我?”
黎旭正在裡邊打電話,這時出來道:“你不是知法懂法嗎?不知道憲法麵前人人平等?剛才你侄子嚷嚷他二叔不好惹,你又在這兒喊派出所沒權抓你,魏學明,你這明明是村霸!哪兒像個村支書?”
魏學明哼了一聲:“說什麼屁話,平等個屁,你們不就在這兒耀武揚威嗎?趕緊給我放開,你們有什麼證據,隨便抓人還有理了!”
顧平安乾脆也給他戴上了自製的臨時口罩。
抓捕魏學明比較簡單,但抓吳鎮長,鎮派出所確實沒這個權力,還需要上邊批示,不過有黎旭在,也不會太麻煩。
這時黎旭叫的後援已經到了,他說:“涉及到鎮乾部,市局讓去開發區審,咱們這邊也確實沒這個條件。”
劉所說自己得留下來,讓顧平安跟著去開發區。
顧平安說:“李糧李水全還有小玉父母也涉及其中,也要一起帶回去審。”
正商量著,外邊一陣騷動,李水全居然帶著鎮上跟新合村的所有民兵跑到派出所外邊,嚷嚷著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