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聽顧平安說兩人還有隱瞞, 也點頭道:“沒錯,魏學明很明顯不想說上家毒販,也不肯招認怎麼聯係上的, 這一點絕對有問題。”
賀隊長道:“我倒覺得他可能是為了保護他兒子,這個上家肯定跟魏東柱有關係。可以現在招認的情況來看,魏東柱最多隻是從犯。”
顧平安看了魏東柱的筆錄就知道這人基本問不出什麼, 他像魏學明一樣奸詐, 但卻比魏學明要穩, 不會一被激就大放厥詞。
她想了想, “我想再跟李糧談談,李貴死時, 隻有他跟魏學明在現場,我總覺得李貴的死是魏學明想滅口, 才會那麼利索的一槍殺了他。”
李糧一臉生無可戀,顧平安說:“城裡的房子沒了, 不過磚瓦房應該能保住, 畢竟就算拆了, 也不能當賠償款。”
“什麼賠償款?”李糧疑惑道。
“你殺了人,個人財產要賠償死者家屬,郭鵬母親還在,就算你媽不要求賠償,人家肯定也會提。”
李糧更生無可戀了,“如果我說我後悔了,你們肯定不信,可我沒辦法,魏支書一步步推著我走。我誤殺了郭鵬,他幫我處理屍體, 我隻能聽他的話,老二說要報警,我能把他放走嗎?我本來想打暈他,再跟魏支書慢慢商量,可哪想到魏支書跟瘋了一樣撲過去猛砸老二的頭!人死了,我也傻了,能怎麼辦?”
“李貴呢?他死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魏支書又說過什麼?”
“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他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剛一張嘴,就被魏支書給槍斃了。魏支書說是在幫我,因為老幺在查老二的死,遲早會被發現。他還說老二跟老幺死了,我媽不得不依靠我,就會忍著我媳婦,家裡也能和睦起來。人都死了,我能怎麼辦?為了他倆跟魏支書鬨翻,我肯定也活不成,賺下的錢也落不到我媽手裡,我隻能聽魏支書擺布。”
李糧流著淚道:“都是我不好,我要是那天狠下心把魏支書給殺了,自己去坐牢,老二老幺也不會出事。”
顧平安不是來聽他懺悔的,“把當時他射殺李貴的場景再給我描述一遍,李貴穿的什麼,進去前跟你說過什麼?進去後又是什麼表情?他一個字也沒說嗎?”
李糧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想問什麼?老幺已經死了,我們也都被抓了,屍體也找到了,連我以為萬無一失的房子也被你們找到了,我還有什麼好瞞著你們的?”
“李糧,你一直就是魏學明的傀儡,為了跟著他乾,你二弟幺弟都死了,你得到了什麼?兩處房子?他的房子比你多,錢也比你多。到現在不肯交代凶器在哪兒,上家是誰,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李糧疑惑地看著她:“什麼?”
“他還有後手,還有想要保護的人,顯然這個人不隻他兒子,李糧,想想你慘死的兩個弟弟,你從此以後隻能以淚洗麵的老母親,你覺得你媳婦能幫你撐起這個家嗎?你女兒才幾歲?兒子還沒斷奶吧?”
“彆說了!”李糧之所以生無可戀,不就是想到自己可能一輩子出不去,家裡一堆人,沒個頂事的。
顧平安把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一遍,“你已經沒有退路,唯一的選擇就是好好配合我們。把當時的所有細節描述出來,魏學明喜歡折磨人,為什麼會給你弟弟一個痛快?”
李糧努力回憶著:“就是魏支書突然叫李水全去喊我,問老幺在不在家,我說不在,他就說等老幺一回來,就帶著去找他。我當時沒多想,還以為缺人手了,魏支書想把老幺發展進來,說實話,我是挺盼著老幺能跟我們一起乾的。不過老幺回來都天黑了,又跟老四吵了一架,我半夜才把老幺喊起來領去藥廠,魏支書一開始還樂嗬嗬的,讓他趕緊找地方坐。老幺不肯坐,似乎想說什麼,還沒等說出來,魏支書就開槍把他給殺了。”
“所以他怕李貴說話?李貴肯定知道什麼,他在路上沒跟你說過嗎?你要領他來藥廠,他也沒問問為什麼?”
“他問了,我說是魏支書找他,他就哦了一聲,然後笑起來,說我是傻子。”
“他當時具體怎麼說的?你模仿一遍,最好一個字也不要漏。”
李糧皺眉:“他就說‘哥,我什麼都知道了,你一直覺得老三老四是傻子,其實最傻的就是你’。我當時太心虛了,以為他知道老二是怎麼死的了,嚇得都不敢說話,他又說‘當個破管事你就覺得人家跟你一夥的,我跟你說,等出事了肯定讓你頂包。’”
顧平安皺眉,李貴到底知道什麼了?如果是李倉被殺的真相,他對李糧肯定不能這樣和顏悅色。
“你怎麼回的?他還說什麼了?”
“我問他胡說八道什麼?不肯去就彆去,我去跟魏支書說,他說他去,正好要跟魏支書談談。然後就跟著我去了藥廠,魏支書對他很客氣,老幺也很奇怪,反正看起來比平時自信,結果他剛張嘴說了個‘今天’就被魏支書給殺了。”
李糧說著又哭起來:“這個魏學明也不知道怎麼選上的,簡直就是個殺人魔,他就是想用槍殺人了,正好我弟惹了他的眼,他就當著我的麵把人給殺了,肯定也是想嚇唬我。”
顧平安卻沒好氣地說:“前兩次口供裡,你怎麼沒提李貴還說了兩個字?”
“啊?”李糧疑惑地抬頭看著他:“這兩個字有什麼用?他可能要跟魏學明打招呼。”
“你怎麼知道是打招呼?也許他想說‘今天我看見你乾什麼壞事了’,‘今天我看見你跟誰在一起了’!可能的情況多著呢,但魏學明肯定不想讓你知道。他殺了李貴後,有沒有盤問過你?筆錄上怎麼沒提?”
李糧苦笑:“當時我都崩潰了,老二的死一直是我的惡夢,說實話我當時真慶幸我媽是瞎子,不然我都不敢正眼看她。結果老幺又這樣死了,還是我領著去的,一句話不說就把人殺了,我反應不過來,跪在老幺身邊一直喊他起來。魏學明在旁邊問我,李貴是不是跟我說過什麼?還說李貴一直想挑撥離間,想查李倉下落,他還問李貴是不是查到什麼了?反正就是這些問題吧,我當時迷迷糊糊的,隻說不是,還說老幺馬上要去深圳了,他已經不查了,我也把老幺說我是傻子的話跟他說了,他就說了一堆話,總之就是說老幺死了,大家都放心,我家裡也能更和睦些。我知道不該聽他的,可老幺都死了,我就算再反抗有什麼用呢?”
顧平安:“李貴那天都去過哪兒?”
“說是去鎮上開介紹信,結果不知道怎麼跑去市裡了,大概他想在市裡和開發區先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顧平安又問:“那之後魏學明還有沒有盤問過你?”
“盤問?沒有吧,他就是旁敲側擊地想知道我對老二老幺的死有沒有怨言,就算有,我也不可能表現出來,人都死了,我要不多拿點東西,對不起他們,老二死後魏學明給我買了套房,我用我媽的身份證辦下來的,老幺死後,魏學明也有這個意思,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