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雅又說:“她還問過那個孩子,說沒打算找回來,隻要知道過得好就可以,她的思維很正常也很理性。”
“看來我判斷錯了,那天她躺到土洞裡要尋死時,應該就已經生出了勇氣。”
“你覺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嗎?”
“可她本想把你帶到那個洞裡去,把你活埋在那裡,她隻是臨時決定不騙你了,或者說她發現騙不了你。”
顧平安道:“她從一開始就在暗示我,她被彆人控製著不能自由,像機器人一樣不停說‘我不知道’,我才確定她跟李貴都有問題,才會一直查下去。她被指使要騙我到山上去,也很反常,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防禦機製在起作用,起碼從我的角度,她提醒我了,甚至寧願自殺也沒再騙我進洞裡。”
“你對魏學明怎麼看?他做了這麼多令人惡心的事,還要詳細描述出來,你被嚇到了嗎?”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角色就換過來了,成了蔡雅在問,顧平安也沒在意,本來她就是來接受心理谘詢的。
“確實被嚇到了,但不是被魏學明這個人嚇到,我是被他的行為惡心到,我意識到惡人的惡是沒底線的。並且他們並不覺得自己是惡人,他們甚至樂在其中,很享受這個過程。蔡老師,魏學明這叫什麼心理?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蔡雅歎口氣:“大部分人是天生的,還有一小部分人是後天受刺激,發現自己可以從虐待動物或他人中找到暴力快感,甚至是權力快感。基本沒有治愈的可能性。”
“那您覺得魏學明是天生的還是後天受了刺激?我覺得他是個很自卑的人,在他年輕時,娶媳婦都要借彆人的鞋子,被踩一腳就記恨二十幾年。”
兩人聊了魏學明,又聊到李貴。
“蔡老師,李貴如果聽到了魏學明三人的談話,當時為什麼不報警呢?難道當時他就知道唐宏達的身份?可就算是副監獄長,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他可以去市局,去紀委舉報,為什麼他默默回家了?在魏學明喊他去時,他居然跟著去了?不怕被滅口嗎?”
蔡雅認真幫她分析:“生長環境不同,視野不同,在李貴眼裡,隻一個吳鎮長就可以遮天了。而且他如果知道二哥李倉已經被這些人害死,他會更謹慎。”
“這就是我奇怪的點啊,如果他更謹慎,就不應該一個人跟著李糧去找魏學明,可他去了,甚至還想開口說今天跟魏學明見過麵。”
“也許他想穩住魏學明,告訴魏學明今天的事他不會說出去,甚至他會說想加入他們,等搜集到更多證據之後,再報警把這些人一窩端了。”
顧平安道:“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李貴當時從派出所窗戶裡往裡看,應該就是在猶豫,最終他決定先搜集證據再報警。”
案子涉及到的人不少,魏學明的變態心理也很值得探討,兩人聊得很熱絡。
等顧平安告辭後,蔡雅突然意識到根本沒怎麼談到顧平安自己的心理狀況。
等黎旭問她時,她不由笑了,“這個小顧可不一般啊,比我厲害。”
黎旭一愣,“什麼意思?你說犯罪心理方麵?”
“我跟她探討了一小時的案情,分析了主要人犯,還有受害者李貴和小玉的心理過程。黎旭,你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她不會抑鬱不會暴躁更不會退縮。怎麼說呢,小顧很獨立,也很善於偽裝,很懂得如何控製他人,甚至可能係統性研究過犯罪心理學。”
上警校的,哪怕不是刑偵專業,也都會學刑偵學和犯罪心理學,但普通的課程和真正的研究性學習還是不一樣的。
黎旭聽到蔡雅對顧平安的評價,想到她那簡單的履曆和之前犯下的錯,一時不知道把人調回來是對還是錯。
蔡雅又說:“她不走偏的話,一定成就非凡,沒想到你們刑偵隊還真有好苗子。”
“好苗子也怕長歪,蔡雅,反正你不急著走,明天找時間再跟她聊聊,不用太嚴肅太正經,等我安排你們一起吃飯時,你約她帶你在豫東走走,總之想辦法找個單獨又能讓人放鬆的機會,最好是觸及內心的聊法。”
蔡雅笑了:“看來你很重視她,也很關心她長不長歪。”
黎旭無奈道:“你不是說了嗎?好苗子嘛!肯定要好好嗬護,該施肥了施肥,該修剪了修剪,才能長成棟梁。”
顧平安不知道有人想修剪她,她也沒給他們這個機會,第二天就請假了。
雖然市局還在忙,但都是收尾工作,李貴案的前期調查工作已經結束,該抓的都抓了,顧平安這個大功臣來請假,還說是家裡分家的事,必須到場,黎旭也不好不放人。
顧平安一走,鄒卓就激動道:“分家?聽說她家是暴發戶,這一分肯定成富婆啊!誰要娶了她可賺大發了。”
小郭嗬了一聲:“就她那脾氣,那跟審賊一樣的眼神,當同事才是賺大發了,當她老公肯定很受罪。”
黎旭皺眉:“閒的你們,有這麼討論女同事的嗎?要不是小顧,能抓出這麼一串來?要不是她,鄭醫生的販毒案都得擱淺,你們都跟她學著點,彆在這裡閒磕牙。”
他正要出門,走到辦公室門口,又想起什麼回頭補充道:“學好的就行了,彆像小顧一樣衝動!”
顧平安正好回來拿車鑰匙,她那輛粉摩托還在駕校放著呢,得找人騎回來。
她走到門口,聽到黎旭的話,不由皺眉:“黎隊?我什麼時候衝動過?我又有什麼不好的,你怕他們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