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安不緊不慢地洗漱, 打開衣櫃時看見黎旭那件黑色外套也被白文珍收了進來掛在那裡。
她把衣服裝進包裡,準備回單位時帶給黎旭,順便再給人家買包點心以表感謝, 然後她在衣櫃裡挑挑揀揀,卻沒找到一件合適的衣服。
原主的衣服除了警服和作訓服, 就是跟二姐顧平娜如出一轍的碎花裙還有圓領小衫, 牛仔褲有闊腿的, 有低腰的,很休閒很漂亮, 平時穿沒什麼, 但跟她今天要做的事有點不搭。
顧平安還是挑了一件沒什麼樣式的深藍牛仔褲,一件白襯衫, 把剩下的一堆衣服收好了打算送給一姐,反正原主都沒怎麼穿過,兩人身形也差不多。她正好趁今天去買點喜歡的衣服回來。
這一耽擱, 等下樓時, 大家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飯了。
白文珍見顧平安沒穿警服,突然想起來那件男式夾克,想問顧平安,那件衣服是誰的。轉頭看了眼妯娌,又忍住了, 她一嬸是個大嘴巴,沒事也能嚷嚷出事來。
一叔今天倒是和顏悅色, 還給顧平安遞勺子:“這家的豆腐腦料最實惠, 味兒也好,你爺跟你奶都喜歡,安安快嘗嘗。”
顧平安見他沒帶堂姐堂弟過來, 想來這次是想認真談分家的事,不會吵起來,於是也很和氣,飯桌上氣氛就特彆好。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先從茶幾上拿了顧奶奶的速效救心丸,才坐下來吃飯。
油條還酥脆著,豆腐腦有點鹹,但豫東人口重,其他人應該覺得還好。尤其是顧爺爺跟顧奶奶,年紀大了愛吃味重的,都覺得這家的豆腐腦好吃。
顧奶奶見老一跟老一媳婦買來的都是她愛吃的,十分感動,把小兒子誇了又誇。
白文珍已經習慣了,隻當聽不見,顧平娜撇撇嘴,想著反正要分家了,也沒說什麼。
顧平安跟小寶在桌上對個眼神,心思都放在一會兒要去的關帝廟上。
顧奶奶見都默默聽飯,沒人說話,就更覺得溫馨,她看著這一大家子,想到要分家了,不由傷感道:“分什麼家啊,我還想著隔壁老李家要是搬走的話,讓老一一家也住過來,一大家子親親熱熱多好,人家都說四世同堂才是天倫之樂……”
顧大眼現在一心搞事業,隻想趕緊打發了老一一家,一聽這話,不由皺眉。
還不等他說話,顧平安就跟顧奶奶說:“人家四世同堂的前提是老人一碗水端平,我爸我媽伺候您這麼多年,要什麼給什麼,說什麼是什麼。什麼時候聽您誇過他們一句?我一叔一嬸買一次早餐,你就感動得不行,還總覺得他們最孝順,這要住到一起,你還不得天天戳我爸的心啊?還天倫之樂,我一叔一嬸倒是樂了,彆人樂得起來嗎?”
顧奶奶還以為昨天小孫女是在跟自己示弱合解,哪想到一言不合又懟過來了,她捂住心口,“哎呦呦,我這……”
顧平安把葫蘆樣兒的小藥瓶子放到顧奶奶碗旁,“奶奶,藥在這兒呢,您不用四處找了。不過是藥三分毒啊,不憋悶的話您還是不要吃的好,要不咱就再去醫院檢查檢查,總不能每次都碰上黑心醫生。”
顧奶奶裝病都裝習慣了,這一套氣得心口疼,找藥吃的動作還沒完,顧平安就已經把藥拿出來了。
大家都傻眼了,連顧奶奶最疼的顧一叔都差點笑出聲。
顧奶奶僵在那裡,這次是真氣到了,但不是心口疼,是氣的肝疼!她想拍桌,桌上卻擺得滿滿當當,於是人家捂胸口的手一拐,指向了顧大眼:“老大啊,看看你這不聽話的閨女!”
顧平安奇怪極了,“奶,我哪裡不聽話了?您說想四世同堂,我就幫您分析了不可能的原因,您心口疼要找藥,我不等您說出來,就幫你把藥找來了,這難道不是孝順?”
“是啊,安安說得多好啊,就你這樣的,遲早把倆孩子折騰的成了仇,彆裝了,趕緊吃,吃完把家利索分了,以後各過各的日子,誰也彆拉扯誰。”顧爺爺說完先端起碗,幾下把豆腐腦喝完了。
顧奶奶見老一剛才都笑了,沒一個人支持她,更是氣惱,正想著怎麼發泄一下,就聽顧一嬸說:“媽,怪不得您說安安越大越不像樣,可真是啊,就她這樣口無遮攔,還不尊重長輩,以後可怎麼嫁得出去?”
顧平安坐下後都沒拿正眼看過她,顧一叔是不要臉,顧一嬸不隻不要臉,還嘴碎愛說人是非,還特彆會裝可憐,實在讓人不想跟她打交道。
她正要懟回去,就聽白文珍說:“我閨女嫁不嫁得出去都不用你操心!”
顧大眼也很生氣:“安安怎麼就不尊重長輩了?咱媽要藥,她不是早早備下了嗎?上次咱媽住院,她那麼忙還知道過去看看,你們呢?錢不掏人也不到,也就老一守了一晚上。”
顧一叔隻想著分家時,怎麼才能多從大哥那兒多得點東西,他可不想惹顧大眼生氣,馬上道:“小寶媽不會說話,哥,您彆生氣,咱媽這不是好好的嗎?幾個孩子都孝順,不過都忙,就是我家那兩個大的也挺忙的,大寶又作業多,要不肯定過來守著爺爺奶奶。”
顧平安剛要說話,顧爺爺懶得再聽小兒子賣乖,“趕緊吃,吃完分了叫他們走。”
等吃完飯,大家坐到客廳,顧奶奶才說:“老一家兩個兒子,老大那廠子……”
顧平安馬上道:“您自己的個人財產想怎麼分怎麼分,再怎麼也分不到我爸頭上吧,今天不是給我爸我叔分家嗎?廠子都是我爸我媽自己辛苦蓋起來的,連現在這套房子都是我爸自己買地蓋的,要分的是您跟我爺爺的財產啊。”
顧大眼愣住,老三之前不是說可以把新廠給她一叔嗎?怎麼又變卦了?
顧平安發現便宜老爸在生意上可能很精明,但對家人從來不留心眼,要是直接給了顧一叔,他肯定覺得沒夠,覺得隻要爭取就能給他更多。
就算要給,這話也不能直接說啊。今天顧平安是打定主意做白臉了,反正她也不指著彆人說她好。
“安安,長輩都在呢,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我們家四個孩子……”顧一嬸不乾了,指著顧平安就要開罵。
顧平安冷笑一聲:“一嬸,這裡最沒資格說話的是你吧,彆管幾個孩子你都是給你們兩口子生的,我奶再把你當功臣,也不關我的事,更不關我爸我媽的事。他們老了你那四個孩子能侍奉床前嗎?就是你跟我一叔老了能不能指上還兩說呢。你家老大老一跟你一樣目光短淺,隻想著占便宜,老三老四是男孩,你又是護著又是管著,不讓他們乾這不讓乾那,說是寵吧,又挺苛刻,他們手裡有一毛錢你都得拿去存起來,現在又利用他們來爭財產。就算要爭也是爭爺爺奶奶的,你出去問問,誰家侄子能繼承叔伯的財產?”
顧一嬸一直覺得自己算是嘴快的,可遇上顧平安,她哪裡說得過,剛想起身撒潑,又被顧平安一把按回沙發上,
“有話好好說,彆想到我家來撒野,我可是警察,槍跟銬子是隨身帶著的,撒潑打滾屬於擾亂治安,強求彆人家的東西屬於強取豪奪,霸占彆人財產!”
顧一嬸不信顧平安敢銬她,但她也確實不敢撒潑打滾了。
顧平安這白臉一點情麵也不留,把顧奶奶氣得跳腳,她也不在乎,反正就咬死了,隻能分兩位老人的錢財,顧一嬸還以為真不能如願,居然催著顧奶奶把箱子裡的東西都拿出來。
這一擺出來,顧平娜又說起來了,“這個鐲子是我媽給奶奶買的,還有這對耳環,也是我媽買的。這手表是我大姐買的,爺爺的手表是我爸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