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的手依舊捂臉,不過還是很配合地問了句:“什麼曲子?”
“那首曲子啊……”他賣個關子,把臉湊近她的耳邊,細聲細語道:“時機一到,你無師自通。”
說完還對她紅紅的耳根吹了口氣。
穆念慈剛要怪罪他又打啞謎,感受到溫熱的吐息,忽然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而且全身軟綿綿的,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掏空。
便在這時,旁邊的密林裡傳來一聲馬嘶,早前跑沒的黑騮馬搖頭晃腦,四蹄踏踏靠過來,非常懂事地落在棗紅馬後緩慢隨行。
“它……它不是走丟了嗎?”
好一會兒她才恢複幾分體力,雖然臉依舊紅,心依舊跳,不過清楚明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是沒問題的。
“對啊,它怎麼突然回來了呢?被韓三俠訓練過的馬果然有靈性。”
“那你還不過去。”
楚平生說道:“不行,我得保護你,這荒郊野外的,萬一跳出個劫匪什麼的,把你傷了怎麼辦?”
話說到這裡,穆念慈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我不理你了。”
她嘴上這樣說,不過身體很誠實,沒有鬨彆扭,還跟剛才一樣任他摟著,兩人一騎,沐浴在和煦的春風中踏踏而行。
良久,夕陽西下。
“平生。”
“嗯?”
“你說這條路,永遠走不完該多好。”
“傻瓜,我們覺得好,可馬不行啊。”
……
第二天,掌燈時分。
到底是大宋的都城,長街上一片喧囂,酒樓門口進進出出,包子鋪前圍滿了買包子的人,還有梳著小辮,穿著虎頭鞋的小孩子拿著糖人,撥浪鼓或者紙鳶互相追逐。
太廟往南的查院前巷燈火通明,不時有帶著佩刀的兵丁走過,因為這片區域住的人非富即貴,大宋丞相府便位於這條街巷的核心位置。
此時此刻,史彌遠宅邸。
黃河四鬼裡的追命槍吳青烈終於見到了他想見的人------大宋右丞相史彌遠。
“吳壯士,你說的事我已經派人前往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你且回去通知歐陽公子等人一聲,叫他們稍安勿躁,切莫輕動。”
會客廳主座上,換下官服,一襲常衣的史彌遠抖了抖袖子,伸出手來喝了口茶。
“那救助小王爺的事,就仰仗史大人了。”吳青烈拱手道。
其實他兩天前就抵達臨安了,不過史府的人告訴他史彌遠外出公乾了,沒有第一時間與他會麵,也不知道是真有事,還是故意避而不見,跟完顏洪烈耍心機。
史彌遠點點頭,嗯了一聲,把茶杯放回原位。
吳青烈不是不懂事的人,起身抱拳告辭。
“既如此,在下告辭。”
史彌遠拱拱手:“不送。”
吳青烈轉身往外走,然而還沒走出大廳,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悶哼,一個人從外麵走進來。
那人一身黑衣,臉上帶了個……說麵巾不是麵巾,外形有點像鬥笠的白色口罩。
除了裝扮奇特,手裡還提著一個不知死活的兵丁。
噗~
兵丁被丟進客廳,緊攥的長槍也當啷一聲滾到旁邊。
史彌遠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
臨安是大宋都城,這裡是丞相府,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有些過,但是一般的江湖高手想要硬闖,基本上沒有可能。
這個帶著奇怪麵巾的家夥是怎麼會事?就這麼不聲不響地來到身前?
“來……”
他剛要張嘴說話,就見眼前一花,蒙麵人像一條蜿蜒遊動的蛇,繞過吳青烈,一把扼住他的喉嚨提將起來,於是那個“人”字給生生憋了回去。
嗬……
嗬……
堂堂大宋丞相,人在半空,腳在亂蹬。
在江湖人眼中,蛇的行進速度實在不敢恭維,然而蒙麵人蛇行之快,完全超出了想象,吳青烈回過神時,史彌遠已被擒住。
他來不及多想,撿起地上的長槍,轉身就往蒙麵人背後刺去,穩準狠,出招又急又快,從這點來看,倒也配得上追魂槍的外號。
蒙麵人像是沒有注意到身後變故,注意力都放在史彌遠身上。
此時槍尖距離目標後心已不足半尺,吳青烈大喜,前麵就是茶桌,手裡還提著個肥頭大耳的人,就算是絕頂高手也躲不開這一擊吧。
如他所料,蒙麵人被捅了個實在,然而讓他駭然欲絕的是,長槍就像是戳中銅牆鐵壁一般,竟不能進分毫。
人家不是不能躲,是根本沒有把他的攻擊放在眼裡。
“你是誰?”
隨著他的問話,蒙麵人,不,應該說帶著N95口罩的楚平生轉過頭,看他的眼神裡滿是輕蔑和嘲弄。
楚平生本意是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搞個大新聞玩玩兒,比如順手宰了史彌遠,沒成想到了丞相府才發現追魂槍吳青烈也來了,自然是要一並殺掉的。
“你是楚……”
一句話沒說完,他便感覺眼前一花,蒙麵人已經欺近身前三尺,更加恐怖的是左手五指按在了他的頭頂。
這個招式?
九陰白骨爪!
“你是梅……”
跟剛才一樣,話音未落,便感覺一股剛猛至極的力量鑽破顱骨,侵入腦核,表情開始扭曲,眼白向上翻,四條血線緩行而下。
噗通。
吳青烈仰倒在地,死了。
拜他所賜,史彌遠緩過一絲氣力,在求生欲驅使下不斷央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隻要饒我不……不死,我……什麼都可以給……給你……錢,女人……高官厚祿……”
吳青烈的死法已經把丞相大人嚇得語無倫次。
便在這時,楚平生嗅到一股怪味兒,不由皺起眉頭向下一看,發現史彌遠的長衫濕噠噠的。
開什麼玩笑。
這大宋的右丞相如此不濟,竟然嚇尿了。
為免沾染汙穢,他把人往地上一丟,用腳挑起旁邊的長槍遞到史彌遠心口。
“好漢……有話好商量……好商量,彆殺我,求求你……彆殺我。”
史彌遠翻身爬起,兩腿一彎,順勢跪倒,不斷地給他叩首,這時的麻利勁兒,堪比二十歲的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