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踩著一地枯枝與汙泥來到譚邊發白的石碑前,看著上麵寫的一行字“一至九排成三列,不論縱橫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笑了笑,他才沒有心情跟瑛姑玩解謎遊戲。
“瑛姑,如果你想讓老頑童離開桃花島,自行過來找我。”
他沒用內力,聲音談不上多洪亮,然而沒過多久,一道白影由沼澤對麵木屋竄出,腳尖依照某種規律在汙泥中連續踩踏,不斷轉折,最後輕飄飄落到楚平生麵前。
女人白發及腰,著白色麻衣,頂著一張幾無血色的臉,連本該紅潤的嘴唇也泛著一絲蒼白,不過眼神還算明亮,應該是聽到他能把周伯通從桃花島救出來,心有期待。
想想這貨的事跡,那真叫一個挑戰人情和邏輯底線。
身為大理國的皇妃偷情一個全真派道士,被發現後不僅沒受實質懲罰,還能好吃好喝地為周伯通生下一個孩子,後麵孩子被裘千仞打傷,她居然有臉去求段皇爺幫忙醫治,人家不願意耗費一身功力救人,便懷恨在心,蓄意報複。
一般來講,後宮出了這種事,要麼把妃子賜死,最差也要打入冷宮吧,這裡可好,段皇爺最後內疚出家,她來黑龍潭做了隱士,天天琢磨著怎麼救周伯通出來,怎麼找段皇爺複仇。
大理段氏的臉麵是真不值錢啊,這女人的道德觀也是奇葩。
“你是誰?”
瑛姑一遍又一遍地打量他,白發輕輕晃動,眼裡的希冀淡去,懷疑漸生。
這其實正常。
滿懷希望而至,結果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她很沮喪,說話的語氣也非常不好。
“楚平生。”
“沒聽說過。”
瑛姑平時極少出黑龍潭,整日都在研究那些算籌,以求破開桃花島的陣法,當然不可能知道楚平生這顆然然崛起的武林新秀:“你剛才說什麼?伱能破開桃花島的陣法?”
“不能……”
“那你就是在消遣我。”瑛姑帶著病態白的臉上怒色湧現,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長袖一揚,露出雪白的手掌,一彎一折間帶著陰柔之力,以非常刁鑽的軌跡拍向楚平生的胸口。
這是連話都不讓人說完啊!
眼前這個女人不僅固執,對周伯通更是魔怔,像這種性格,放到現代社會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天坑,普通男人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有多遠躲多遠。
楚平生沒有反擊,隻是站著。
噗!
當瑛姑的手掌接觸青衫,疾吐掌心內勁,一股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灰氣好似無數快行的螞蟻漫過她的手掌,順著少衝穴、神門穴等穴位瘋狂地往身體裡鑽。
“哼!”
瑛姑悶哼一聲,踉蹌而退,也就幾個呼吸功夫,半邊身子已經麻痹失控,原本如臂使指的內力如脫韁野馬分裂成無數股,不斷地在經脈裡衝撞。
她慢慢軟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麵帶駭然看著楚平生。
“這是什麼毒?”
“南疆蠱毒。”
楚平生給了她一個十分模糊的答案。
“解藥拿來。”瑛姑的手按在胸口,用一種怨恨裡帶點懼意的眼神看著他。
“自取其辱。”楚平生沒有依言行事,冷笑道:“現在能聽我好好說話了?我來黑龍潭是跟你談生意的。”
“談生意?”
瑛姑虛弱的臉爬上一絲迷茫,隨著急促的喘息,一縷白發滑進嘴角,被她的牙齒咬住,不知道的人來了,搞不好還以為楚平生把她怎麼樣了。
“我幫你救出周伯通,你陪我去見段皇爺,往日恩怨一筆勾銷,怎麼樣?”
“你真能救出周伯通?”
她還是不信。
楚平生連她在石碑上出的題都破不了,能搞定黃藥師的奇門陣法?不過這小子似乎對她、周伯通、段皇爺三人間的恩怨有所了解,可能另有破陣手段。
“我就問你這個交易做還是不做?”
瑛姑沉默不語,低著頭想了很久,一咬牙,一狠心:“好,我答應你,如果你能救出周伯通,我就原諒段皇爺。”
“還真是賤不自知,偷情的是你,執意生野孩子的也是你,你還有臉委屈?”
楚平生很無語,偷人的是你好不好,孩子又不是段家的,怎麼到了你這兒,錯都是段皇爺的?你要恨不應該恨沒有擔當,說拋棄你就拋棄你的老頑童周伯通嗎?
他上前兩步,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瑛姑的手,在沾了些汙泥的袖子裡翻來翻去。
“你!你在找什麼?”
她又氣又急又驚又懼,想把手往回縮,然而越掙紮體內傳來的疼痛就越劇烈,身體越無力,喘息也變成了低吟。
“閉嘴!”
楚平生看到她腰間的一抹白,眼睛一亮,探出手去一抽,彆在玉片和棉繩製成的腰帶上的白色絲帕就到了他的手裡,展開一看,上麵繡著一對五顏六色的鴛鴦。
有了這個就可以輕鬆拿捏周伯通了。
“你還給我。”
“賤人!”
瑛姑試圖搶回絲帕,被楚平生反手一巴掌印在臉上,她想還手,又因為劇烈的疼痛癱回去,按著泥濘的地麵大口大口喘息。
“不給周伯通看這個,他怎麼知道我是去幫他的,這裡麵是解藥,服後三個時辰症狀自解。”楚平生丟下一個拇指粗細的白瓷瓶,拿著絲帕走了。
瑛姑一把抓住白瓷瓶,兩隻手顫巍巍地打開瓶塞,把裡麵的東西倒進嘴裡使勁咽下,這才感覺好了一點,捂著臉目光陰沉看著楚平生離開的背影。
交易?
哼!
等他把周伯通救出來,她不原諒段皇爺又能怎樣?
瑛姑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楚平生現在的七絕無影煞,女人中了比男人還慘,假以時日,他想玩兒的話,那花活兒,神仙見了都得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