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後。
夜半時分,昆侖派三聖坳。
山風送爽,又將掌門夫人身故的哀思吹淡了幾分。
何太衝最近情緒很差。
焦慮,暴躁,鬱悶……
整個門派都在議論光明頂上發生的事,何足道的徒孫昌平子更在早間的會議上發難,指責他聽信鮮於通的鬼話,帶著門人上光明頂與明教硬碰硬,最後損兵折將不說,連掌門夫人的小命都搭進去,身為掌門,他理應為決策失誤負責。
另外,大家都知道了他睡兒媳婦的事,雖然門下弟子明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背後那份輕視,他能感受到。
微風送來一陣誘人的香氣。
比如空性,死於偷襲,活該吧。
他發現自己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就連張嘴說話也變得很困難。
“真兒……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發誓不會對外人講,隻會偷偷地跟你做交易,交換昆侖派的迅雷劍法,可是誰能想到這個王八蛋連自己的誓言都能違背,枉為正道弟子。”
“真兒不知公公到來,這太失禮了。”
何太衝哪裡舍得,趕緊一把握住她的手:“你這又何苦。”
“何太衝,主人隻是給了我一個搞亂昆侖派的命令,至於怎麼搞,你覺得以後的昆侖派改名叫峨眉派昆侖分舵好不好?”
何太衝頭都炸了:“楚平生,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家夥,邪道……這是邪道……”
朱九真似乎沒有發覺他的到來,打了個哆嗦,才抬起梨花帶雨的臉,輕挽長袖,曼妙起身,最外麵的紗衣隨動作搖擺,露出一截鮮嫩蓮藕以及胸口半抹腴白。
因為他的插手,劇情已經亂套,萬一滅絕真被趙敏抓了,天知道會不會有性命之憂,於是他馬不停蹄趕往大都。
好像是……朱九真在哭?
萬安寺,他去了,汝陽王府,他也去了,除趙敏、苦頭陀、玄冥二老外出未歸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主人?”
“掌門回來了。”
何太衝對此十分熟悉,猛一抬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雅琴小築。
“什麼麵子,什麼聲望,都是身外之物。真兒,從今天起我不是公公,你也不是兒媳,我把春娘、梨花她們都休了,從今往後隻要你一個,咱們日練劍夜同寢,舒舒服服地做一對快活神仙。”
值此敏感時期,何太衝強壓諸般情緒,轉身往回走。
沒有先滅少林再滅武當,自然更沒有火燒萬安寺。
“公公,你為什麼攔我?事已至此,自我了斷,一了百了已經是真兒最好的歸宿了。”
趙敏啥也沒做,萬安寺空空蕩蕩的,那麼滅絕身上……究竟出了什麼事?
一個月前,他帶著靜玄、靜虛等人返回峨眉,準備找滅絕攤牌,卻發現她未回來。
“你恨得咬牙切齒的那位楚公子咯。”
“咯咯,咯咯,咯咯……”
話罷,她屈指急刺咽喉。
……
她看了一眼窗外,又仰頭望天,露出光滑細膩,天鵝一般的頸,幽幽說道:“前些天聽到門人議論光明頂上的事,麵對他們看真兒的眼神,真兒……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活了,可是應洪一直沒有回來,真兒心病難了,萬幸公公來此,才有機會道出心中酸楚和委屈,至此再無牽掛,真兒就……就死了吧。”
第二次回山,他的情緒好了一些,畢竟隻要沒被趙敏抓住,大老婆當不至於有性命之憂。
“日前峨眉派來到朱武連環莊,師父問起我在昆侖派的情況,我想到西華子的嘴臉,難免心情鬱悶,有所流露,楚平生心細察覺,便半夜進我房間,逼我說出在昆侖派的遭遇,還講我們朱武連環莊見風使舵,兩麵三刀,嘴上講先祖與峨眉派有舊,求庇護,扭頭又把女兒嫁入昆侖,如果我不交代一點昆侖派的黑料給他,他就一劍殺了我,讓朱武連環莊左右逢源的算盤落空,我……我當時很慌,又害怕,就把西華子欺負我的事說了,誰知道他最會察言觀色,知我有所隱瞞,於是不守信用,以曝光此事相威脅,我沒辦法,隻好……隻好把我們的事……”
她這破涕一笑,好似雨過天晴,又像照亮皚皚雪原的第一縷光,何太衝三魂丟了兩魂,急赤白臉地把人抱起,朝兒子的大床撲去。
“你輕一點嘛……”
崆峒弟子回山了,華山弟子回山了,武當派弟子和少林寺僧人也回山了。
“掌門。”
“這……不好吧……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