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眉頭緊鎖,上身繃直,看宋青書的目光多有失望:“我武當弟子,行俠仗義但求無愧,何必在意他人看法,青書,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楚平生和你五嬸的事,自有五哥和張無忌計較,與你何乾?對你,對我,對大哥,二哥、四哥、七弟而言,若不是他,三哥還癱在床上,五哥已經死了,無忌侄兒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問題。”
“六叔,你不在意,可是我武當派既然立足江湖,肯定是要顧及山門顏麵的,如果太師父沒有正邪有彆之念,會同意我們西征光明頂嗎?”宋青書很不服氣:“當時父親和幾位叔叔商議此事,也是你一力支持加入少林、崆峒等派的同盟,現在楊逍死了,你的仇怨已消,就開始說漂亮話了?”
“你……伱……”殷梨亭被他氣得破口大罵:“你這說的什麼混賬話,師父同意我們去光明頂,是為還天鷹教的債,我支持西征那事,還不是當初離開峨眉回武當的路上你一直在我耳邊嘮叨江湖宵小的惡毒流言,將我激怒,以致失去理智,隻想將強暴曉芙妹子的畜生一劍殺了,可是到了光明頂,楊逍死後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原來曉芙對他恨得並不是那麼強烈。從光明頂下來,七弟說我自作多情,識人不明,哼,我在曉芙那兒識人不明,那在你這就明了嗎?”
“六叔,你……”
“我什麼?彆以為我不知道,十年前你就對楚平生抱有很深的偏見,那時他私傳殷素素峨眉九陽功,師父嚴令我等保密,結果沒多久這件事就被江湖上的人知曉,世人皆傳是我氣不過他搶了我的未婚妻,故意散播這則消息,實情怎樣,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宋青書目光閃爍,心下著慌,沒想到殷梨亭識破了他的小動作。
“進。”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西域白駝山莊的桃花催情散,而且是大劑量的桃花催情散,這玩意兒似毒似藥,效果十分霸道,長久無解,怕是會血氣衝腦,爆體而亡。”
“師父知道滅絕師太將楚平生逐出山門的消息,狠狠地數落了我一通,當時看你年紀還小,大師兄很不容易,我就沒有跟師父解釋。”
楚平生接在手裡嗅了嗅,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話未說完,她便感覺一隻滾燙的手把她攬進懷,往床頭倒去。
小昭發現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杯子裡的毒藥不是十香軟筋散嗎?怎麼成了白駝山莊的桃花催情散?
她心裡苦啊,太苦了。
“不是,不是,我想說……原本中斷的武當派暗號續上了。”
“續上了?”
到底是誰?誰乾的?!
……
不該是這樣的。
“咦,公子,你的臉好紅,皮膚也好燙,是生病了嗎?”小昭麵帶驚容,探出嫩白的小手,在他額頭試了試,發現比正常體溫高了不少。
“公子?”
楚平生示意她從後麵摟住自己的脖子,兩手夾住她的腿,由打開的後窗一躍而出,夜色下化做一道幽影,騰挪轉折,往城南而去。
“啊……”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啊。
“我沒事的,這點痛……不打緊。”她當然不能讓他自己去,萬一她娘不知道楚平生沒有中十香軟筋散的毒,還按照計劃,掐著毒發時間動手,那樂子就大了。
春藥是誰給他下的?
吱呀,房門打開,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的小昭走進房間。
“那公子……你知道是什麼毒嗎?”
“小昭,聽話,武當弟子的記號好幾天沒出現,現在突然續上,萬一是個埋伏怎麼辦?我現在不想看你受到哪怕一點傷害。”
“如果被我知道是誰這麼惡毒,我一定要他好看。”楚平生一掌下去,把櫸木做的圓桌拍掉一個角:“我明白了,敵人是見素素坐上了明教教主的位子,於是就往我用的杯子裡下過量春藥,迫我侵犯於你,然後以此離間我跟她的關係,可惡!卑鄙!無恥!”
她的頭都要炸了,腦子轉到冒煙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樣?”
“小昭,我……一旦藥效上來,我怕控製不住自己,你……你快點我穴道,快點啊。”
“公子你在說……”
“是毒,也不是毒。”
小昭撅了撅嘴,眼眶含著的淚水自眼角滑落。
“公子,要不要再往西走走看?”
夜風呼呼作響,吹亂了小昭的秀發,卻帶不走她心裡的糾結。
更加鬱悶的是,這滿腹委屈又沒法說,因為楚平生也是受害者。
小昭的臉很紅,摟住他脖子的手抱得更緊了,像是生怕一鬆開,人就會跟樹林裡受驚的鳥兒一樣飛走不見。
“是春藥。”
“武當派的人……去哪兒了呢?”楚平生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麵,整個人陷入沉思。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武當弟子的記號重新出現了?你說……他們會不會知道是誰給我下的春藥?”楚平生一邊說,一邊撿起丟在地上的長衫往身上穿:“我得跟上去看看。”
“你……彆管這個,現在是什麼時辰?”
“娘,娘……”
“快,點……穴,點……我穴。”楚平生在她耳邊含混說道。
“小昭,你怎麼這麼倔呢。”
“春藥?”
“公子,你慢一點吧,風吹得我有些冷。”
“也是,那這樣,我背你過去。”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你叫我……是去吃飯嗎?”
“我本以為等你長大一些,會跟大師兄一樣穩重,誰知道……青書,你告訴我,楚平生和殷素素育有一子的事整個武當隻有寥寥數人得知,鮮於通是從誰嘴裡聽去的?”
她在後麵當然看不到楚平生嘴角勾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