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打破一個人的信仰也許很難,但是想要改變一個人的習慣,相對而言就沒有那麼難了。
尤其是阿薩的這個習慣,本來就也存在問題,甚至已經處於被對方自己半打碎的狀態,這個時候,隻需要陸離輕輕那麼一推,一切都會水到渠成。
而事實也確實如陸離所想,當他先是三言兩語,將對方從這種習慣性的懺悔中拉出來,接著又有意無意的引導著,讓對方說出了上個首領做過的“蠢事”。
明明是自己有意引導對方說,可是當阿薩將話都說完後,陸離卻做出了一副吃驚中帶著憤恨,憤恨中帶著不解,不解中又帶著幾分惶恐的模樣。
“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可他不是神明選出來的嗎,神明會錯嗎?”
喃喃一句之後,陸離立即反駁道:“不不不,神明肯定不會錯的,對方死了,肯定是神明降下的懲罰,神明是全知全能的。這一次,神明一定會選出一位合格的首領的。”
這些話聽起來雖然有點怪怪的,但好似又沒什麼問題,可是阿薩卻覺得自己的大腦“轟”的一聲,一扇半推半掩的門,在此刻徹底被推開了。
神明是不會錯的,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可不會錯的神明為什麼會選出那樣一位首領,全知全能的神明又為什麼會在對方錯了那麼久之後,才出手懲罰?
這一次,神明真的能為我們選出合格的首領嗎?
這些問題其實都很清晰明了的擺在那裡,但凡一個頭腦清醒的人想一想,都能想清楚。
可是信仰有的時候是一種很恐怖的東西,它會遮蔽人的眼睛,蒙蔽人的心靈。
虔誠的信徒可能會將這當成是來自神明的考驗,甚至是懲罰,覺得這是神明給予他們的曆練。
如果是以前的阿薩,可能也會這樣想。
畢竟前任首領雖然很差勁,但至少他們還活著,隻不過在對方的帶領下過的不算好而已。
起義往往都是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才會爆/發的。
在這種神權壓製一切的地方,很多人甚至哪怕死亡,都不會去反抗。
但不反抗不代表不思考,在一片沉睡的人群中,總會有人先睜開眼睛。
有的人睜開之後,發現周圍的人還在睡,索性也繼續閉上眼睛,不睡也裝作自己在睡。又或者是,獨自離開這群沉睡的人。
而有的人在睜開眼睛後,他們會叫醒其他睡著的人。
阿薩毫無疑問就是一位“醒來的人”,但陸離不確定對方想要做前者,還是做後者。
對他而言,不管對方做前者、後者,他都可以加以利用,但說實話,後者雖然更加艱難一些,可是陸離確確實實是更希望對方選擇後者的。
一來,可利用的空間更大,二來,陸離實在是看不慣神權操縱人權。
但是阿薩在想了很久之後,卻突然對陸離問道:“你……你相信神明是全知全能的嗎?”
陸離那當然是不相信的,他不僅不相信神是全知全能的,他連神的存在都不怎麼相信。
想想雷神,說不定他們這裡所謂的神,就是一個強大的外星人在裝神弄鬼。
又或者是什麼奇怪的自然現象,被他們給當成了神跡。
不過想歸想,說起來可就不能這樣說了。
有的人猶豫的時候,需要你堅定的相信他,給予他力量。
但有的人猶豫的時候,卻需要你堅定的反對他,他才會堅定起來。
不同人的對待方法,顯然是不同的,而阿薩這種在這個沒人讚同的地方,都能思想覺醒的“叛逆”存在,他需要的是支持還是反對呢?
表麵看,對於一直都得不到支持的阿薩而言,應該給予對方支持才對。
但陸離最終沒有給予對方支持,但也沒有反對,他帶著幾分怯懦,猶猶豫豫的說道:“是……是的吧。”
說完這充滿不確定的話之後,陸離充滿信任的看向阿薩:“阿薩,你是第一個不在意我的醜陋,對我如此友善的存在,我相信你,我聽你的。”
通過之前的接觸,陸離發現對方對於弱者,尤其是有依附自己意向的弱者,有著一定的保護欲。
很明顯的一點是,陸離最開始抓到他的時候,對方差點來個“寧死不屈”。
但是當陸離表現出自己因為“醜陋”而受到排擠的無助時,對方瞬間就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了。
甚至比起強大的陸離,對方更願意聽從“弱小”的陸離說的話。
所以說不管是與主公相處,還是與同僚甚至是普通人相處,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那絕對是要選對方法的,這個是陸離在係統空間中學到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課。
有些謀士為什麼明明字字珠璣,妙計連連,但計謀就是不被采納,甚至直接被邊緣化,除了主公本身可能不太行以外,還有就是因為沒有選對方法。
好麵子的,你要給足他麵子,好大喜功的,你要將結果往他想要的上麵說,甚至就算是任人唯親的,你也可以想辦法成為他的親啊。
娶一個與對方有血緣關係的妻子,或者將自己的親屬嫁給對方,沒有親屬,隨便認個親屬嫁給對方,實在不行,你還可以乾脆認個義父,辦法多的是,就看你願不願意用。
方法用對了,那是怎麼做怎麼好,事半功倍都是基礎的。
方法用不對,你可能就隻能變成史書中的一句歎惋了。
千百年後提起你,說不定都是:某某某挺好的,計策也挺好的,可惜……
又或者是,唉,當初某某某性格要是好一點/換一種勸解方式,說不定一切就不一樣了。
看著因為自己的弱小與信賴,簡直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阿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