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時候,班裡的同學說老師身上有媽媽的味道,可是他聞不出來。
如果媽媽身上有味道,應該就是這種味道吧。
「嫂子阿姨,你要是做我後媽就好了。」她對自己這麼溫柔,一定不會像沈阿姨一樣,會把他扔掉。
「恐怕不太行。」
「為什麼?」程之兗生出一絲難過。
「因為我是星星的媽媽啊。」
「我跟星星說了,我的爸爸以後就是他的爸爸,所以他的媽媽,也可以當我的媽媽吧?這樣不是很公平嗎?」
顧迎清耐心解釋:「因為你爸爸是星星爸爸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
顧迎清自己說出口的話,再品一遍都心亂如麻。
滿口倫理的是她,有違倫理的也是她。
程之兗不懂,「可這有什麼關係呢?」
顧迎清不知如何解釋,隻得拿搪塞小孩的那一句回他:「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沒一會兒,程之兗再次睡過去。
顧迎清輕手輕腳下床,離開臥室,關上門。
到了客廳,見沙發上已經坐了個男人,深色西裝外搭了件黑色大衣,疊著長腿,指間燃了支煙。
這人的衣著和氣場,自成一股渾然天成的矜貴氣息,跟她新家的風格格格不入。
見她出來,他微微抬眸給了她一個眼神。
「沒看到拖鞋,就這樣進來了。」程越生放下腿,抬腳將垃圾桶勾近了點,往裡撣了撣煙灰。
顧迎清看見他腳上的皮鞋,說:「沒關係,剛搬過來還沒打掃。」又道,「程之兗剛睡著,等他睡熟了再帶走吧。」
「嗯。」他隨口應了聲。
晚上吃了火鍋,有點口渴,顧迎清問他:「你喝點什麼?」
「不用。」他言簡意賅。
顧迎清去冰箱拿了瓶礦泉水,回來時見他眯著眼盯著陽台某個地方。
她看過去,是家裡來人後就躲起來的公主,這會兒從陽台的洗衣機後探出個頭,跟程越生大眼瞪小眼。
許久沒人說話。
良久,顧迎清打破沉默:「聽星星說,他是跟沈紓紜吵架後才跑出來的。」
程越生淡淡看著她,沒接話,像是在反問:所以呢?
顧迎清被她這麼一看,壓力陡增,她淡笑掩飾,「沈紓紜好像說了些比較難聽的話,為了你兒子的心理健康,你最好……」
顧迎清忽然被他警告的眼神打斷,話戛然而止。
「你越界了。」
男人的臉上未有情緒變換,隻一眼便帶出一股淩厲不可侵犯的威嚴。
顧迎清呼吸一滯。
不知道他指的是他兒子,還是她多嘴提起了沈紓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