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清將她的話拋在腦後,一言不發地盯著腳下樓梯。
金玉吟無可奈何地在後頭喊:「你頭上毛巾還沒取呢!」
顧迎清聞言腳步一頓,傻乎乎地去摸頭,才摸見腦袋上還頂著濕軟的吸水乾發帽。
她尷尬地取下毛巾,又用毛巾在頭發上搓了幾下,頭發居然就不再淌水,發尾乾燥。
這是金玉吟買的,分了她一條,說不便宜,但很好用。
「我先放這兒……」她將毛巾搭在樓梯扶手上,又訕訕地笑,「確實好用。」
顧迎清乾發帽是取了,但她忘記了換鞋。
腳上穿的還是洗澡時穿的粉色塑料涼拖鞋,環著腳背那一圈的頂部還有一對豬耳朵。
雖是暖春,顧迎清鑽進空曠的夜色裡,仍是瞬間被涼空氣冷得打了個噴嚏。
金玉吟家後麵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道,是通往住在更裡麵的人家的捷徑。
小道入口處有顆長得極好的角蘭樹,挨著的便是金城家,他家臨路邊的那堵外牆被用作告示牆,上麵貼滿了消防和防詐騙等須知,告示牆上伸出一道窄簷,護著下麵亮起的小小的燈,照亮這一隅。
這種漆黑寂靜的氛圍加劇了不安。
她沿著路邊走,剛走過告示牆,大院全景出現在眼前。
廚子已經忙完,把東西碼好後走了人,打夜麻將的還沒散去,偌大一個院子,隻有左邊還能並排停下幾輛車。
顧迎清遠遠看到黑色SUV旁,金城正跟一個男人在那兒抽煙聊天,說得興起,眉飛色舞的,對麵的男人隻是靠著車頭,聽著,不時笑一笑,點頭認同。
見二人相談甚歡,顧迎清更是擔心。
擔心會被他說漏嘴一些事情。
她在村裡的形象人設和在外麵不同。
顧迎清心煩,怎麼幾十米的路能遠成這樣子。
靠著車的男人先看見了她,不冷不淡地睨來一眼。
金城沒發現她,靠近了顧迎清才聽見他在說他工作上的事,她籲了口氣,故作輕鬆地喊了聲:「城哥。」
兩個男人同時看過來。
程越生注意到麵前這男人,在看見顧迎清的瞬間,臉上的笑容變質,變得不那麼靈光,染上幾分癡呆,傻了吧唧地應了聲:「誒,清清。」
「謝謝你幫我招待我老板啊,那個,我們有點工作上的事要處理。」顧迎清雙手插在棕色塔夫綢風衣口袋裡。
「行,你們老板人挺隨和。」金城說著,笑嗬嗬地舉起手裡未吸完的煙,跟程越生道謝,「謝謝你的煙啊。」
「客氣。」程越生扔了煙在地上,踩滅,看了眼顧迎清,拉開車門上了車。
顧迎清腳步遲疑了一秒,也走向副駕駛,上了車。
車開走,金城在原地吸完最後一口煙。
金玉吟在不遠處朝他招手:「金城武!」
「乾嘛?」他過去。
金玉吟抄著手問他:「剛那男的是誰?」
「顧迎清老板,來找她說工作的事。」金城正兒八經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