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清自知上次跟金玉吟說了這些年的所有事,卻唯獨隱瞞跟程越生之間這道插曲,才是真正因為怕被她低看。
那時慌不擇路,她當時滿腦子都是,有可能幫到她的人突然喪命,她該去哪裡再找一個這樣的人?
然後程越生出現了。
斷斷續續從趙家親戚口中聽來了他的背景,他有能力,又是趙家外甥,一來就占了趙縉夢寐以求的位子,成了趙縉的又一勁敵。
簡直是天降趙南川二號。
當時的情況,容不得她循序漸進,所以她采用了最不齒的辦法走捷徑。
如果從一開始,不涉及利益,不帶有目的,隻是成年男女之間互相消遣寂寞,事情就單純很多。
既沒有感情,又沒有其他牽絆,她根本不會在乎。
可這些一旦跟利益綁定,她在兩性關係的中的地位,就自動降至了最低。
因為是她主動拿色相做交易。
如果是為了脫身,她在得到了程越生的首肯,答應幫她做這件事的情況下,無論成不成,他這期間把她當什麼她都沒有怨言。
可是,兩人之間變得不明不白。
說是床伴又非床伴,說是交易,卻又是沒有達成的交易。
在需要他幫忙的時候,他拋個餌,她就咬鉤,上去就是一通賣弄風騷,被他搞得神魂顛倒。
她差點都要習慣了用這種方式來「求助」和「報答」。
誰知她覺得是交換,不斷自洽,人家隻是單方麵逗狗玩。
顧迎清跟金玉吟躺在一個被窩裡,望著天花板。
金玉吟聽她說了半天,又理了半天,問:「你喜歡這個男的?」
顧迎清心裡一墜,下意識反駁:「當然不。」
「那麼你就是心理負擔太重,自己不斷給自己上道德枷鎖,自己看不起自己。」金玉吟說,「你在道德層麵的擔憂無非就是,有他和趙南川這層關係在,你麵對你婆婆的時候,會覺得愧疚抬不起頭。」
「可都是前事把你推到絕境,你是出於求生本能,不得不踏出了那一步。再說到那男的,程什麼來著……」金玉吟挖腦殼,竟卡在名字上。
顧迎清悶悶說:「程越生。」
「對,程越深他……」
顧迎清糾正:「是生,不是深。」
「好的,程越生……我管他呢!」金玉吟讓她彆打岔,「反正就這姓程的,既然不肯答應你的條件,那就算了嘛,你就當前幾次找了個免費的鴨,這鴨讓你爽了,還在危急關頭替你解決了難事,你有什麼好虧的呢?」
顧迎清在被子底下的手抱著金玉吟,鼻尖壓在她肩頭,笑了起來。
金玉吟又說:「既然這樣的關係讓你不舒服,那就結束它,反正從真正意義上來講,你們根本也沒有關係。睡一次,了結一次,兩清。今後各歸其位,不再相交。反正現在你婆婆不是對你態度軟和了嗎,你隻需要攻克她的防備,獲取信任,等到你覺得能扳倒趙縉的合適時機,跟她說清楚真相,把股份還給她,遠離那個是非地,從此天高任鳥飛。」
顧迎清閉上眼睛,笑著喃喃:「天高任鳥飛……」無限希冀。
「對呢,試問一下,趙縉有道德嗎?姓程的跟你一起有道德嗎?在這種極端條件下,你還擱那兒自我反省,自我束縛呢。」
顧迎清閉著眼,金玉吟此人有魔力,跟小時候一樣,光是聽著她講話,那股又嬌又有勁兒的聲調,就讓人平靜。
金玉吟稍稍停了一下,又在她耳邊如魔音一般用氣音說:「不過哦,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對姓程的沒有感情,一般情況下來說,不在乎就不會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