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引擎驟響,顧迎清察覺身下「猛獸」好似有生命般醒過來,機身顫動,催動腎上腺素開始進入活躍期。
顧迎清更加用力地把前麵那人抱緊,下一刻,車身嗖地躥出去,她捏緊手指,下意識地閉緊雙眼。
叫囂的聲浪刺破黑夜,飛掠向前。
顧迎清心都跳到嗓子眼,屏住呼吸,眼前漆黑一片,靠身體感知直行或轉彎。.
適應一陣子後,她才敢緩緩睜眼。
先是睜開一條縫,眼前風景不斷後掠,霓虹遠景全化作一片五彩斑斕。
顧迎清慢慢將眼完全睜開,天空和海港仿佛觸手可及,勁風刮得她單薄寬大的衣
袖獵獵翻飛,因有頭盔遮蓋,聲浪和其他嘈雜的鳴笛悶悶地敲擊耳膜。
機車宛如一支利箭,飛速平穩地撥開夜的屏障,也一點點撕開顧迎清情緒的外衣,隨著風,伴著聲浪,所有的開心也好,難過也罷,猶豫壓抑都被甩到身後,她隻想肆無忌憚地尖叫。
心跳就要破出胸腔,身前程越生的腰背肌肉僨張有力似一把穩當的弓,穩穩地承住她。
空前的刺激和興奮讓她又笑又想流淚,一時分不清是生理作用還是心理原因。
她抬頭,訥訥凝向遠處的低山和皎月,竟生出一種亡命天涯的荒唐感覺。
車駛入海底隧道,又上了蜿蜒盤折的繞山公路。
一盞盞路燈沿山而亮,營造的昏黃寂靜氛圍被聲浪打破,沿途經過豪宅數棟,家家亮如白晝。
離山頂越來越近,視野也開闊起來。
最終車停在山頂的一處觀景平台。
這邊沒有纜車,不是知名景區,少有遊客來,平常多是當地人來消閒,此時夜色已濃,早已沒有人,一盞大燈照明,數盞小燈幽幽環繞,一齊圈出了個空曠的地界。
程越生單腿支地,顧迎清感覺魂還在後麵追,行屍走肉一般下了車,腳剛碰到地就軟得膝蓋一彎。
她看到視野裡的景色,匆匆將頭盔取下遞給程越生,小跑到觀景台最前方的位置。
山頂無一物遮擋視線,視野內山和海相依,其間高樓聳立的CBD觸目可及,寫字樓內的點點燈光彙聚成一片燈海,壯觀又浪漫。
顧迎清覺得身心無比通暢,她不敢說同事們去的那個山頂如何,但她敢說此處景色一定無二。
有人站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而立,顧迎清靜了會兒,抿唇看向他,眉目間盈滿抹不去的笑意:「你怎麼一把年紀還耍帥?」
程越生斜睨她一眼:「什麼叫一把年紀?就因為我開始騎車的時候你還在三橋村玩泥巴?」
顧迎清問:「你什麼時候學會騎機車的?」
程越生言語平淡:「記不清,大概初中。」
隻記得當時騎的他小叔的車,一口氣飆到山頂,下來的時候摔斷了手,被他爸避開斷手揍了一頓,說他毛都沒長齊學人耍帥裝逼。
等活完三十年才知道,人也就隻有年少輕狂才有心思搞這些。
曾經和秦宗誠幾個,運了機車和跑車到國外在不限高速上玩混賽,如今身後載個人,連速度都不敢飆上去,更彆說抬頭壓彎炫技。
程越生背向夜色,倚在欄杆,垂眸靜凝著她:「開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