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告一段落後,一直保持著白屏。劉徹沉思良久,轉身麵向臣子:“你們怎麼看?”
眾臣訥訥不言。
“主父偃,你說呢?”
主父偃從容起身,沉吟道:“外擊匈奴是不能變的,鹽鐵官營等政策定是要繼續推行的,臣似乎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但是怎樣更好地進行官營鹽鐵……”
“按照天幕所言,問題在於鹽鐵質劣、稅雜而繁、冗官貪耗,此三事還須得從長計議啊。”
他頓了頓,轉了話頭:“左內史公孫弘寬儉明誠、秉性忠厚,聖上為何不問問他的看法呢?”
劉徹的視線轉向公孫弘。
公孫弘暗地裡狠狠地瞪了一眼主父偃,對劉徹行禮:“我曾聽聞明君授官任事,用其所長,不用其所短,所以事無不成、功無不立。我年老德衰,對興利之策的了解實在不多。但是天幕曾提及侍中桑弘羊的名字,我想他定有自己的見解。”
劉徹簡直被氣笑了,他當然知道桑弘羊會“有一定看法”,畢竟他年紀輕輕就顯露經濟方麵的才華,甚至天幕上那個主要的政策就是他提出來的。
但是,如果隻一個桑弘羊就萬事足,還要其他廢物做什麼?!
公孫弘就罷了,他的確不是做這些事的材料。但是主父偃呢?主父偃常年大肆斂財,劉徹早已有所聽聞。他讓主父偃說說看法就是想著他說不定在經濟上也有能力,想讓他戴罪立功。
結果他還敢推脫!
劉徹失望地深深看了主父偃一眼,移開了目光。
主父偃心頭一跳,莫名感覺背後一涼。
桑弘羊早已按捺不住:“如果實行了鹽鐵官營,造成惡果,再來彌補就遲了。好在現在還來得及……還來得及。”
他總是平靜的眼睛裡透出興奮的光:“聖上,我們現在先鼓勵開荒,防止民變;裁剪官署冗員,一級官員設置一級的定額,不許超出;還有累進加稅!對!累進加稅,根據收入的不同劃分等級,收不同數目的稅。多好的辦法,我怎麼就從來沒想到呢!”
桑弘羊的眼睛越說越亮,簡直滔滔不絕:“臣聽聞《易經》有言:‘大淩小者,警以誘之’,控製下屬要善於用警告的辦法去誘導他。對那些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貪官,何不囚而殺之,以儆效尤?天幕所言——從長安直接劃撥補償、落實補償到位都是極好的辦法,但是,呃,提供舉報的渠道,不是鼓勵越級訴訟麼,這個臣不是很讚同……嘖,你扒拉我做什麼!”
桑弘羊半轉過身,薄怒斥道。
剛才在死命扒拉他的同僚不忍直視,悄悄指了指主父偃。桑弘羊茫然地看過去,隻看見了一雙幾欲噴火的雙眸。
哦,對,這位是個巨貪。
原來這就是他剛剛說要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
桑弘羊被天幕展示的內容戳到了興奮點,那雙眼睛躍躍欲試地盯著主父偃,仿佛看著一條魚在想要從哪裡開刀。
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大喊“臣拚死欲告主父偃十大罪請誅此子”……劉徹連忙揮散腦子裡的念頭,喝住桑弘羊:“好了!你多想想,成個體係,接下來上個條陳給朕。”
主父偃現在還不能死,他的事還沒辦完。不過,等他沒有作用了,也不是不可以作為下一個莊賈麼。
劉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