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第十期步兵科畢業,畢業後一直在88師。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長官你可彆笑”年輕憲兵有些不好意思:“我姓彭,出生的時候家裡正在擺魚宴,我父親喝了酒,一高興就給我起名叫彭小魚了。”
“噗嗤”走在後邊的魏徵聽到了對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齊恒也有些想笑,可剛一笑就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又把笑生生憋了回去。
“都說了彆笑了…”彭小魚紅著臉嘟囔著,但又不好意思去對魏徵一個女孩子發火,隻好低下頭拉了拉頭盔下沿。
“小心!”走在最前邊的憲兵突然端起了槍,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彭小魚端起步槍,齊恒也舉起手槍準備迎戰。
“彆激動,自己人,自己人!不要開槍!”前邊樹叢裡鑽出三個烏漆墨黑的人影,為首的一手拿著花機關,槍口垂向地麵,另一隻手舉在空中揮著。
“哪一部分?”最前邊的憲兵問道,手裡的步槍一點沒有放鬆,繼續瞄準那三個人。
“教導總隊第一旅的!我們之前被打散了,剛剛才在下關碼頭坐著筏子劃過來的。”領頭的士兵努力想讓齊恒幾人看清自己的胸章,可上麵全是硝煙和血跡,完全看不清字跡。
“你們旅指揮官都是誰?”齊恒不放心,補問了一句。
“我們旅長是周振強將軍,旅參謀長萬全策將軍已經殉國了。”士兵回答道。
“應該沒問題。”齊恒向幾個憲兵打了打手勢,示意他們放下槍。
“你們說剛剛才過江,南京現在怎麼樣了?”陳軍醫問道。
聽到問起南京的情況,三名士兵臉上浮現出悲痛的神情。互相對視一眼,還是那名領頭的士兵開了口:“我們退到下關的時候有九個人,那時候南京已經全亂了,江邊全是沒人指揮的兵士和難民,拚了命去搶那些小船,江麵上到處都是漂浮的屍體,槍炮打死的,淹死的一大片,江水都紅了。我們見上不了船,幾個人用樹枝和門板拚了一個筏子想劃過江,快靠岸的時候散了架,就活下來我們三個。”
“唉……”陳軍醫重重歎了口氣,一旁的魏徵眼眶有些泛紅。陳軍醫說:“你們跟我們一起走吧,路上好歹有個照應。”見三人答應下來,便轉頭看向齊恒。齊恒明白陳軍醫的意思,南京撤退明顯已經成了潰退,他們原定的撤退路上肯定會有很多不定因素,所以陳軍醫想在路上多收攏一些散兵,實力強了也有點保障。於是齊恒向陳軍醫示意自己明白,陳軍醫又開了口:“教導總隊的幾位兄弟,我們現在由這位齊代營長指揮,如果有異議的話可以自便,但是加入我們的話一定要服從命令。”
三個散兵都是教導總隊的,本還有些傲氣,但見少校銜的陳軍醫說自己幾人都聽那個受傷的年輕上尉指揮,並且上尉和幾個憲兵看起來明顯也不是雜牌部隊出身,便答應了下來。為首那個士兵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楊武,教導總隊第一旅二團班長,我們三個是一個班的。我們願意聽從齊營長指揮。”
相互認識了一下,一行十個人重組了隊形繼續趕路,隨著他們逐漸接近浦口鎮,越來越多的散兵加入了齊恒一行人的隊列,有的是被打散的87,88師的士兵,想跟著齊恒找到自己的部隊,也有跟著楊武幾人和彭小魚幾人來的教導總隊的散兵和憲兵,也有看到軍醫想得到救治的傷兵,還收留了幾個逃出來的炮兵和軍醫。但更多的是漫無目的不知何去何從的潰兵,死裡逃生之後三三兩兩或者獨自一人正在迷茫之中,猛的見到有一支還有軍官帶隊的隊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跟過來再說。
於是,當齊恒他們來到浦口附近一個不知名的小村旁準備稍稍修整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手底下竟然聚集了三百多號破衣爛衫萎靡不振的潰兵,隻是他們低迷的像群行屍走肉一般,如果不是有的人手裡還攥著槍,看起來就像一群逃難的災民。
齊恒和陳軍醫靠坐在村口一棵大樹旁,吩咐楊武和彭小魚幾人分頭喊來潰兵隊伍裡能找到的軍官,打算整編一下爛成一團稀泥的隊伍,結果又嚇了一跳:不算齊恒和陳醫生,三百多人裡麵有十八個軍官,其中三個少校三個上尉,兩個中尉十個少尉,不過兩個少校是戴竹節的參謀軍官,另一個是三等軍醫正,上尉裡一個參謀一個軍醫,他們都不想接手這個爛攤子,唯一一個炮兵連副好像是他們連裡唯一一個活著出來的,已經完全沒了軍官的模樣,癱坐在地上。本以為可以甩手休息的齊恒隻好重新當起營長,隻是,如何讓這群仿佛已經失去靈魂的士兵重新振作起來是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