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豐年當然是睡醒了,不過即便睡醒了,她也是被禁足的,什麼事也做不了。聽聞那雲娘卷走了一些銀票細軟,還留了張紙條。大概是上頭寫了什麼話,刺到了任老爺,竟然一下子就病倒了。
任豐年:爹你原來是個癡情種!
任老爺:我不是我沒有!
其實任豪病倒,純屬是因為雲娘還拿走了一件他私藏很久的東西,是平遙某位貴人的把柄,至少對於任家這樣的小家族來說非常重要,處理得當便能得到許多利益,不得當的話便是殺身之禍。
可是這樣的東西,竟然被外室帶跑了!任豪從前即便得到它,也從未同雲娘說起過它的重要性,存放在外室的院子裡不起眼的角落而已!實在想不通,雲娘為何突然就開竅了,還是她一直在裝?或是說,她隻是巧合之下拿走的?
任豪不得不把事情告訴路氏。路氏麵上還是十分鎮定的,內心就未必了,這種東西她也不明白任豪為什麼留在身邊,即便留著還交給外室,她這個主母好像是個擺設。
路氏采取的方案,就是當作雲娘母子暴病死了。大大方方的在偏院做了一場喪事,雲娘還有棺材,孩子就沒有了。六歲死的孩子是不孝,沒有爹娘給立墳塚的道理,更何況這孩子隻是奸生子。喪事辦得乾脆利落,卻沒有刻意宣揚,好像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任豪的病也就解釋的通了,而他自己也隻能默認。
路氏很清楚,雖然也可以以追捕逃妾為名去查找東西的下落,可是任家現在還沒有這樣的能力,能把事情做的足夠乾淨漂亮。萬一圖窮匕見,雲娘想兩敗俱傷,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相反,他們剛入府一天,沒多少人看清樣貌,這樣坦然的做法,反而更加穩當。
事實上對於路氏母女來說,雲娘和她的兒子一起消失,確實是件好事。不管怎麼說,以後也不用費儘心思周旋,可以更加輕鬆了,有什麼不好的呢?
其實連路氏也不曉得的是,雲娘在紙上寫的話確確實實侮辱到了任豪身為男人的尊嚴,因為那個奸生子壓根就是個紅杏出牆的產物,根本不是他的兒子。這樣的事雖不至於把他打擊得病,卻也讓他備受傷害,所以才乾脆的同意路氏的建議,從此再不想提起這對母子。至於為何雲娘要把這些事寫下來,他也無心細想了。
不清楚事情細節的任大小姐直接樂開了花,她覺得也許自己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守灶。不過現實與理想總是有差彆,隔了一個月,任大小姐就開始,被路氏帶著頻繁參加一些宴席。
到了年齡的姑娘,若是還不曾定親,大約都會被迫大量的社交,以確保能覓得良婿。畢竟窩在家裡,是不會有夫君找上門,更不會有人家聽聞美好的名聲而找上門的。便是彆個有心,也不可能直接提親,還要托個中間人,稍稍試探呢。
當然,任家這樣層次,去的宴席,總歸遇不上什麼大家族的兒郎了。大多都是差不多的人家,或是稍稍好些,家裡有那麼一官半職的人家。
任大小姐表示,其實她對未來的夫婿並不挑剔,脾氣要好,對她要忠誠,不能納妾,要肯為她花銀子,家裡關係簡單,婆婆脾氣也要好,小姑子最好趕緊嫁出去……之類的。
路氏麵無表情的看著女兒,心想看來是彆人要求太低了,這裡頭單單是一樣有男人能做到,已經阿彌陀佛了。不過她也沒法去打擊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畢竟誰都對未來抱有希望,沒有人生來悲觀。很多事情要自己去接收並領悟,彆人說是沒有用的。
說是說宴席,其實幾位夫人心裡都明白,這是給適齡的人家相看的席麵罷了。任家這樣的新貴人家,其實在這些人眼裡,還是地位很高的,畢竟任家已經能觸碰到幾個大家族了,這是很多家族多少年不曾實現的宏願。這位任大小姐更是刁家大夫人的義女,任家如若能有兒孫能出仕,想必刁家也會願意稍稍榜上一把,總歸不會差的。
任豐年發覺,她在席間突然熾手可熱起來,人人都愛同她搭話,吃到一半突然發覺自己居,然是整桌席麵的中心人物,讓她倍感壓力,就連探向蟹黃豆腐的手都猶疑起來。
王家小姐笑眯眯的說道:“這道豆腐可不全是用鹹蛋黃做的,裡頭還加了秋日裡存下來的膏蟹肉和蟹黃蟹膏,口感更佳黏滑,鮮味更濃鬱。任大小姐可還喜歡?”
任豐年掛上微笑道:“確實尚可。”
一位陳小姐害羞笑道:“任大小姐的頭麵真好看啊,這樣精致的東西,我很少見到呢。可以問問是在哪家銀樓打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