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豐年隻叫木魚打了一盞燈籠,匆匆忙忙從小門進了正院。路氏房裡的燈果真是已經熄滅了,任豐年輕手輕腳的去了隔壁屋,小心關門,繞到了南邊放書籍的大架子。
任豐年正要使喚木魚提燈給她照明,卻聽見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隔壁是路氏禮佛的地方,現在她娘都睡了,不知為何有人聲。任豐年有些奇怪,這麼晚了,難不成是不懂事的丫鬟婆子?她心下不定,隻得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貼在木牆上。
“青杳,拿香來。”這是路氏的聲音。
又是一陣隱約的念經聲,過了一盞茶停下了,路氏似乎有些疲憊。
“夫人,您何苦自責,奴婢隻覺那些都是她的本分。你何苦為了這麼個……憂思傷身。”任豐年知道,這是青杳的聲音。碧翠和玉芝死了,青杳現下便是路氏手下的頭一份。
路氏的聲音很平靜:“你不懂。若隻我隻自己一人,便從不怕報應之事。”
靜了靜,路氏淡然道:“到底她也沒做錯甚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麼。可在我看來,她就是該死了,半點不由人。現下也不過是期望,若她有靈,儘可找我,不要來害我的孩子。”
青杳扶起路氏,溫聲道:“那要找,也該先找奴婢,這些事情都是奴婢去做的,與您可沒有半點關係。”
路氏似乎笑了,拍拍青杳的手不再說話,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任豐年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她費勁的想了想,娘和青杳說的是誰?她怎麼沒法對上任何一個人的名頭呢?是葛姨娘麼?不對,葛姨娘即便現下落魄,可還活得好好的。
那似乎,新死的隻有碧翠一人了。可是娘親不是告訴她,碧翠是被葛姨娘害死的,就連任越年也是葛姨娘害傻的麼?
一旁的木魚已經冷汗直流了,聽了這麼多不該聽的,她就是叫木魚,卻也不真是木頭腦袋傻憨子。若是念珠這個心腹奴婢在,也就罷了,可她是新來的,如此這般,隻怕大小姐不肯放過她了。
任豐年一言不發的看了木魚一眼,頷首示意她熄滅燈籠。兩人瞧瞧從角門出去,繞回了自己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