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想容看到對方一身華貴的玄衣,忍不住對這人露出了個柔和的笑,回過神,那個貴公子早就不見了。她不由有些遺憾,興味索然的把兔子燈遞給任豐年:“大姐姐,我猜的,給你罷。”
任豐年瞥她一眼,抿抿嘴,冷淡道:“自己留著罷,我可不需要。”說罷又建議各自分開,她可不想同任想容一道,如此會毀了整個上元夜,大家都玩不好。任想容看她如此冷淡,不由在心裡哼一聲,麵上卻隻得溫順的應下,這次她也不敢整什麼幺蛾子,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沿著河邊走,任豐年想著花燈拿不到,河燈還是要放。遂差遣下人買了河燈,她提筆在上頭寫下一行字。
“願吾家事事興隆,家人平安康健。也願他終得所願,步步高升。”
寫完便覺有些疲憊起來,竟不知要為自己求些甚麼,好像也沒有甚麼願望可言了。卻見一隻河燈遠遠飄過來,在她附近搖蕩。任豐年目力很好,當下隻見略有泛黃的紙上,大大的寫著她舊年的心願。
幾行字下,是熟悉的剛勁字體新寫的一句話:“願卿卿終得意。”
任豐年睜大眼,朝著四下看看,提著裙擺下了台階,小心翼翼的把花燈捧上手心。卻在精致的花蕊裡看到一根細巧的紅繩,尾端綴以一個潤澤小巧的黃玉環。
任豐年不明所以地翻看花燈,有些奇怪。寒風吹拂起她發髻上的細綢帶,連同及腰的長發一起輕柔拂動,而她的身旁不知不覺,卻出現了個戴著昆侖奴麵具的高大男人。他修長好看的手裡提著一盞精致的宮燈,微風吹起他玄色的袍角,他隻靜靜立在距離她不遠不近的河岸邊。
這人的身影熟悉極了,即便瞧不見臉,任豐年也曉得他是誰。她走到他身邊很近的地方,近到能看清他袖口雅致的暗紋。她唇邊逸出一點白氣,有些茫茫然的踮起腳尖,伸出凍得發紅的手,揭開他的麵具。他一動不動,任由她施為。麵具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淡漠的唇。他縱容的看著她,像是在笑,又好像沒有。
“啪”。任豐年把麵具砸在地上,麵無表情看著他:“您閒來無事,就愛拿我這樣的女子取樂麼?”
李琨注視她:“年年,孤不會拿你取樂。”
任豐年嘲諷一笑,拿起紅繩看著他:“紅繩能係男女姻緣,我們永遠不可能有姻緣。”
他低頭看著她比從前還要纖弱的臉龐,緩緩道:“有。”
她張張口,他卻淡淡的道:“你會嫁給孤,做最高貴的女人。”
任豐年抓住他的袖口,微微仰頭看著他:“我為什麼要信你?”
“我不會騙你。”他換了自稱,好像又變成了從前那個沉默低微的男人。
她望著江上漁火,心裡最隱秘的希翼終於裸|露出來,這讓她覺得羞恥難堪,卻壓抑著戰栗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