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蘊隻笑:“那要問過她才是，但她這幾年一直都在國外。”
張祁揚想到當年，輕歎口氣。
家裡沒出事前的顧蘊，是多麼風光的公子哥啊，意氣風發，本來可以選擇更好的，卻對言挽始終如一。
張祁揚都沒想到，言挽竟然一點兒都不念顧蘊的好，顧家一出事就分手。
他拍了拍顧蘊的肩膀，略略有些歎息，道:“我覺得，你還是要見過她，才能知道真相。”
顧蘊不想談這事了，道:“有機會再說吧。”
“嗯。”正欲離開，想到什麼，張祁揚又回頭，拍了拍顧蘊的肩膀，他含笑:“現在多了個女兒，乾活是不是有勁頭很多。”
顧蘊第一次搞公司的時候，張祁揚就跟在他身邊。以顧蘊的能力，如果這幾年他認真了，也不至於才到這水平。
彆人看不出來，張祁揚不會看不出來。
顧蘊這幾年一直心不在焉。
他一直等著他振作起來。
“也許。”顧蘊沒給他確切的答案。
張祁揚笑著聳聳肩:“那你也要努力點，可彆委屈了你家小公舉。”
顧蘊沒回頭，去了洗手間。
大概到了快十點。大家陸陸續續散了，有些人已經喝的醉了。
顧蘊給他們叫了代駕，等大家都差不多走完了，他才帶著渺渺走。
渺渺已經困了。
依依不舍地跟囡囡道彆後，她情緒就沒剛才那麼愉快了。
顧蘊憐愛的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抱著她上了車。
沈朗喝了酒，已經跟人走了。
上了車，顧蘊想起來自己剛才也喝了酒，也給自己喊了代駕。
他就坐在後座，抱著小家夥，讓她把腦袋放在自己腿上，看著她睡得軟和的樣子。
車裡放上音樂，低駕在前頭開著車，溫柔舒緩的音樂裡，渺渺躺在爸爸的腿上，睡得一臉乖巧。
她跟言挽的樣子也像，眼睛，鼻子，都像她。
看著孩子乾淨皎潔如月一般的麵容，顧蘊就想到了自己早上醒來的那個夢。
他們接的項目忙了幾個月，昨天才終於收尾，昨晚忙到五點多才回去睡覺，六點多就醒了，中途做了個讓他很累的夢。
夢裡是二十多年以後的事情，他才發現，言挽病逝，他才知道自己有個親生的女兒。具體內容他記得不清晰，隻記得，孩子見渺渺，因為在養父養母家被邊緣化被欺負，回來後變得異常孤僻。
因為夢中那種心痛的感覺太過清晰，且她養父養母的名字，也在夢中出現，他便上網查了那個小區的名字，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就發消息讓秦恒查了。
八點左右收到回複，他就匆匆忙忙下樓了。
謝唐早上在他這另一個房間注意，見到他匆忙出去，便攔住他問原因。
他不過是好奇查了一下，結果，發現自己真的有個孩子。
言挽……
想到這個名字，顧蘊真的有衝到她麵前問這一切的衝動，可惜，她跑去了國外。
人在國外，孩子卻在國內。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顧蘊挺想知道的。
他以前跟言挽約會的時候，碰到路邊的小孩她還要抱一抱。顧蘊不喜歡小孩，經常在旁邊看著，卻不靠近。
她便笑著搖他的手，問他以後不想要一個他們的孩子嗎。
那時候顧蘊怎麼說的。
他想了一下，哦，他妥協了。
畢竟，他願意寵著他。
過去的一切仍舊那麼清晰，顧蘊手扶著孩子的小腦袋，閉上眼眸，不再想那些，讓他難受的回憶。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孩子還在睡。
顧蘊在後備箱拿了一些孩子的衣服還有基本的生活用品後，就抱著她上樓去了。
放她在床上睡好，顧蘊想去把彆的也給拿上來，可擔憂孩子隨時可能會醒，他又放棄了。
拿毛巾給孩子擦了擦身上，就讓她睡了。
接著，她把她的新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洗完烘乾後，放在陽台外麵晾。
把衣服晾完，顧蘊打開手機，就去搜關於帶娃的知識內容。
就在這時候，渺渺就醒了。
哭著要爸爸媽媽，眼淚汪汪的樣子，看起來特彆淒慘可憐。
顧蘊聽到哭聲連忙走過去，一把抱起一邊哭一邊走出來的小家夥，伸手給她抹眼淚。
“渺渺，怎麼了？”
“我要爸爸媽媽。”渺渺想爸爸媽媽了。
顧蘊去拿紙巾給她擦眼淚，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滯，道:“我就是爸爸啊。”
聽到顧蘊這麼說，渺渺突然激動起來，在他懷裡使勁掙紮。
“不。你不是。嗚嗚嗚，我要我爸爸媽媽！嗚嗚嗚！”小家夥哭的梨花帶雨，雪白的麵頰上都是淚水，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掙紮得厲害，要不是顧蘊力氣夠大，她恐怕都要掉下去了。
他沒照顧過小孩，也沒有哄過。輕輕歎了一口氣後，他把渺渺放下來，無奈道:“渺渺，我是爸爸。你跟爸爸回家了，記得嗎？”
他的聲音很溫柔很溫柔。
顧蘊都不知道自己對言挽，是否有過這麼溫柔的時候。
可渺渺卻壓根不顧他的話，直奔門口而去，對著門就是一頓拍:“我要爸爸，我要媽媽。”
“渺渺……”
顧蘊拿她沒辦法，隻能在一旁看著她，拿著紙巾給她擦眼淚。
門打不開，渺渺發現顧蘊才是不讓她走的罪魁禍首，就伸出手來，拽他，意圖讓他給她開門。
“我要回家！”先是拽他手臂，發現拽手臂沒用後，她就開始動手打他。打手臂。
黑夜放大情緒，渺渺那想要回到從小養大她的父母的心，也更加強烈。這時候顯得也更加任性。
因為顧蘊蹲著，她又往上打，打隔壁，打下巴，還打臉。
渺渺的力道不著，“啪啪”幾下，都是清脆的疼。
顧蘊從來沒被人打過。第一次挨打，竟然是被自己的女兒。
他看著她哭的眼淚汪汪的眼睛，手觸上自己挨打的地方，眼底湧現了無奈。
她這樣哭也不是辦法。
顧蘊安慰她道:“那你彆哭，現在很晚了，你爸爸媽媽都睡覺了，明天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渺渺哽咽著。不相信:“真的嗎？”
顧蘊歎息:“對。”
本來看渺渺的樣子，他還以為她接納了他，沒想到，哭醒之後，也不當他是她親爸爸。
渺渺不相信地看著他，卻不繼續掉眼淚了。
顧蘊看著她眼底透明的豆豆，忍不住笑:“你現在著急回去也回不去啊，太晚了，開車不安全。先去睡覺好不好？”
渺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願意配合了。顧蘊給她用熱毛巾沾過溫水的毛巾給她擦臉後，她躺在床上乖乖睡覺，睡覺前，還不可置信地道:“你明天真的送我回家。”
顧蘊用肯定的語氣:“對。”
渺渺這才乖乖閉上眼睛。
她眼睫毛很長，睡著的樣子乖乖的，樣子特彆漂亮。
顧蘊心一柔，想要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可生怕把孩子驚醒，他便沒動手。
坐在床邊看了十幾分鐘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睡另一個客房。平時偶爾謝唐跟張祁揚他們來這裡喝多了或者有事情討論，就會在這裡住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渺渺還沒醒，他就給沈朗打電話。
“今天借你女兒用一下，渺渺情緒有點不好。”
沈朗忍不住笑話他:“這世間竟然有你搞不定的？不錯。”
顧蘊:“……”
“等孩子醒我讓糖糖帶她過來。”沈朗答應的很爽快。
顧蘊問:“你老婆不上班？”
沈朗忍不住歎了口氣:“保姆辭職了，糖糖上班又上的不順心，就辭了。讓她先帶幾個月吧，等孩子上學了，她再去找工作。她要是怕無聊，也可以兼職，反正她之前也不是沒給人畫過插畫。”
“謝謝。”
沈朗哈哈大笑道:“謝就不用了，年底分紅給我分多點。”
顧蘊莞爾:“那……今年下半年好好乾。”
現在也五月多了，也快半年了。
九點多的時候，渺渺醒了。夏糖跟囡囡還沒到，醒來的小丫頭坐在床頭，頭發亂亂的，一副迷糊的樣子。
她看著周圍的陌生環境，下意識就想要找爸爸媽媽。跳下床後，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被養父養母拋棄了。
她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她有另一個爸爸。
渺渺很喪。
覺得很難過。
想哭。
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有人推門而入，穿著一身紫色裙子，荷葉袖的囡囡跟她媽媽進來了。
小女孩手中拿著一根很大的彩虹棒棒糖，嘴裡還舔著一塊。
一進來，就對著渺渺晃。
“渺渺，你看，我媽媽給我們買的棒棒糖，我跟你說，可甜了甜了。”
渺渺記得囡囡，本來眼眶有些濕潤，頓時破涕為笑。
“囡囡，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