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
飛速行駛的海輪激起了朵朵浪花拍打在船舷上,從海輪高聳的煙囪中飄出的淡褐色霧氣蕩在天空中,為赫然在望的陸地增添了一點氤氳的美。
顧子安站在瑪麗王後號的船頭上眺望著不遠處的碼頭以及碼頭上攢動的人群。
終於回來了!
顧子安歎了口氣,無意識地在船頭踱著步,心頭的激蕩難以自抑,隻是不知是歸家的喜悅多一些還是對未知的迷茫多一些。
他是在三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嚴格來說是在三年前那次前往東京的渡輪落水事件中來到這個中國曆史上最黑暗的時代來的。
如果對穿越的等級進行劃分的話,顧子安或許能擔任這個“最倒黴”這個稱號了吧?
人家穿越的時代要不是強漢盛唐,再要不就是宋明兩朝,可不管怎麼說,憑著現代知識的滋養,怎麼也能有一絲生存之道。
可自己呢?
現在是中華民國二十五年六月!
就算顧子安前世的曆史學的再不好,他也知道現在距離那場中華民族的浩劫就隻剩下一年多一點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大概就是原身的家庭條件相當不錯,甚至可以用顯赫來形容。這讓顧子安心頭稍安,先站住腳,然後看看可以做些什麼。既然來到這個時代了,什麼都不做就等待著曾經的曆史再度重演一遍這種事似乎並不符合他的性格。
“你鬆開我!”
突然一道帶著憤怒的女聲從不遠處的甲板上傳來,聲音引得甲板上不少正在欣賞大上海景色的旅客將目光投去。
隻見三個長著亞裔麵孔的男人正圍在一個女子身旁,好像在質問著什麼。
顧子安注意到有幾個英國人像是想要去勸阻,但都被身旁人攔了下來。原因很簡單,那三人裡居中留著仁丹胡的那位就已經點明了三人的身份,至於他身邊的兩個應該是他的保鏢。
雖然驕傲的大英帝國並不怵日本什麼,但這是從國家層麵而言的,於個人而言,能擁有兩個壯碩保鏢護衛的一定不是簡單人。
稍稍遲疑了片刻,顧子安還是邁步走了過去——那女子說的是中國話,聽口音還有些江浙口音,說起來兩人還算是老鄉,這豈有不幫之理。
等到走近了,顧子安聽到女子的聲音。
“還要我說多少次,我根本沒有拿你的鑰匙。”
“這個可不是小姐你說了算,需要讓我的保鏢搜身確認過才可以。”居中的日本男人陰沉著臉用並不標準的漢語說道。
“這恐怕不太合適吧。”顧子安橫插了一杠子。
“八......閣下是?”
適時插入的話語把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去,日本男子怒不可遏的話頭才湧到嘴邊就生生咽了下去。他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著顧子安,眼神中多了些疑惑。
這個男人說的是遠比他標準的中國話,可是他身上的西服,包括那個拎在手中的箱子可都是高檔的日本貨。
“我也是從東京來上海的,這位先生,我想你和這位小姐之間應該是個誤會。”
顧子安微向前邁了一步,將西裝稍稍敞開了一些。日本人身旁的兩個保鏢立刻如臨大敵似的要擋在男人身前,卻被男人伸手製止住了。
保鏢疑惑地回頭看去,卻發現男人的目光仿佛被顧子安身上的什麼東西吸引住了,眼神也發現了變化,好像......少了些輕蔑,多了幾分凝重。
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隻看見顧子安西裝裡襯的衣領上仿佛有個小東西。好像......是一個銅質的徽章,上麵好似刻著一株旺盛盛開著的藤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既然......閣下都這麼說了,那我們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居中的日本男人態度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如果沒什麼彆的事的話,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顧子安點了點頭,日本男人對著他鞠了一躬隨後帶著兩個保鏢離開了甲板。由於三個日本人是逆著風離開的,一陣海風吹來,帶來了一股淡淡的香氣。
“謝謝你啊。”悅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顧子安轉過身來,這時候才真正看清女子的麵容,眼神中不由地閃現一絲驚豔之色。
女子身著一套淡黃色的旗袍,整體的裝飾在有些素的情況下依舊顯得女子光彩照人,從胯部向上驚心動魄的收束曲線更是將她的身材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怪不得那個日本人要找這女子的麻煩,估計是想乘機占些便宜。
“都是中國人,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顧子安毫不在意地說道。
“你也是中國人嗎?”女子仿佛有些吃驚似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我看他們對你很尊敬,還以為你是......”
“我隻不過是在東京待了幾年,知道怎麼和這些東洋人打交道罷了。這些日本人就是欺軟怕硬,隻要硬氣一點他們就不敢了。這是英國人的船,他們也不敢太過分。”顧子安臉不紅心不跳地撒了謊。
“這樣啊......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秦悅竹。”女子伸出了素白的小手。
“顧子安。”
還不等兩人說幾句話,郵輪的汽笛聲便隨之響起。
篤!!!
隨著汽笛聲的響起,渡輪的甲板上微微晃動,不過很快就穩穩停下。
“那我們有緣再見了。”女子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