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定的這個堂妹小時候被人販子拐跑過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回來。這事,蘇早也知道。
林家把這事瞞的緊,包括後來林媛的父母搬去國外居住,大概是為了避開些流言流語。
隻是沒想到,世界這麼小,收留過林媛的孤兒院竟然和餘歡長大的是同一家。
蘇早感歎這世界真他娘的小。
末了,她又看向餘歡,雙眼含笑:“你要是想徹底擺脫我二哥,我給你找一個靠山,保證二哥不敢動你。”
餘歡問:“誰?”
蘇早的手撐著腮,笑嘻嘻:“周肅爾。”
這個名字剛剛出口,就有人敲響了臥室的門。
一臉嚴肅的忠伯站在門外,詢問是否需要準備早餐。
蘇早當然需要,一大早就起床,可算是要了她的老命。餘歡昨晚進食不多,基本上隻有祁北楊喂的那兩杯牛奶,這時候也是饑腸轆轆。
忠伯站的筆直,始終目不斜視,瞧見餘歡的時候,也沒有流露出其他的表情。
仿佛她隻是個陌生人。
蘇早也未再提周肅爾的事。
餘歡知道周肅爾,祁北楊也叫他一聲大哥;隻是周肅爾近些年少在霞照市,餘歡還未曾見過他。
她揣測蘇早的意思,這是叫她去求助周肅爾的幫助?
但不管怎麼說,周肅爾與祁北楊關係要比她好的多,怎麼可能會幫她。
這個念頭隻在腦海中晃晃,就過去了。
吃早餐的時候,餘歡又看到了祁北楊。
他穿著件淺咖色的圓領上衣,難得不是襯衫,隻是那麵容太過冷硬,穿出來也沒有平易近人的感覺。
看她的眼神,是毫不克製的欲、望。
太過熟悉。
餘歡被驚住,吃東西的速度很慢,尤其是在祁北楊的注視下,她甚至連粥都不敢吞咽。
而祁北楊,看著她紅紅的嘴唇,總是想起昨晚上那柔潤的觸感,以及她低低的那一聲。
熱血湧上,心猿意馬。
祁北楊繃著臉,調整了下坐姿,放下勺子,毫不掩飾地問:“你昨晚上說求我放過你,是什麼意思?”
說話時,他始終觀察著餘歡的臉色。
果不其然,餘歡被嗆到了。
手指扯著紙巾捂住嘴巴,她咳起來的聲音也小,像是喘不上氣來的急促,臉頰因為咳喘而泛起了紅。
祁北楊將溫熱的牛奶推過去,長期養成的習慣,餘歡下意識地端起來喝掉。
被嗆到的還有蘇早,猛烈地咳,眼淚都出來了,祁北楊隻專注地看著餘歡,還是女傭給蘇早端杯溫水,才拯救了蘇早的喉嚨。
“大概是夢到不好的事情了,我記不清,”餘歡咽了一口牛奶,鎮定地回答,“畢竟欠您那麼多錢,做噩夢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門被打開。
林定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一邊叫著“餓死了”,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座三人表情。
……嗯,瞧上去都還蠻正常。
餘歡將筷子擺的整整齊齊,安靜開口:“我吃飽了,謝謝款待。”
蘇早也撂下筷子,扯著餘歡的手:“我也吃飽啦二哥!我先送小仙女回去哈你們慢慢聊~”
不等祁北楊回答,蘇早就扯著餘歡飛快離開。
佳人離開,祁北楊涼颼颼地看著林定。
林定笑:“二哥,你這樣瞧的我毛毛的。”
看著祁北楊仍一臉不悅,他的胳膊肘抵著桌麵,樂嗬嗬地又說開了:“你就不想知道餘歡的那個神秘男友是誰?”
祁北楊當然想知道。
他說:“我找人查過,一無所獲。”
林定心想你當然一無所獲,你當時行事謹慎的像隻老狐狸,現在看來隱藏的的確不錯,至少現在自己找人查自己都查不出來。
受了餘歡那幾句醉話的刺激,林定昨天晚上研究了一夜,總算是想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叫祁北楊主動放棄。
譬如說,餘歡的那個神秘男友。
林定一晚上東拚西湊,總算是給這個神秘前男友整出了個具體人設。
林定神神秘秘地對著祁北楊說:“我托了小趙幫我探查消息,那個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眉目。”
祁北楊說:“有話說有屁快放。”
彆賣關子。
林定壓低了聲音:“具體的姓名實在查不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金盆洗手的大佬,平時做事也謹慎,行跡神秘;他和餘歡感情很好,即使現在同她分手了,也會時不時地去看她——”
“等等。”
祁北楊忽而叫停了林定的扯淡。
他看著林定,眸光一閃:“餘歡的前男友不是死了嗎?”
……死了?那現在和他講話的人是誰?是妖怪嗎?!
林定嘴角抽搐了兩下:“你這是聽誰說的?”
祁北楊微笑:“餘歡親自說的,她似乎很不喜歡那個人,說他禽、獸不如,還說死了對兩個人都是解脫。”
林定沉默三秒,由衷讚同:“雖然這評價有點片麵,但總體來講還是挺符合實際。”
“那你剛剛說‘時不時去看她’?”
“**雖然消失了,但靈魂與她同在啊。逢年過年比如說清明節,他的靈魂肯定回去探望餘歡,”林定麵不改色地扯著瞎話,封建迷信征服不了祁北楊,他又開始搬出名人名言以理動之,“二哥你沒聽說過麼?有些人雖然死了,但他還活著——”
林定沒有出口的一句話。
——也有些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譬如餘歡眼中的“前男友”,現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祁北楊。
祁北楊安安靜靜地聽完林定一頓胡扯,冷笑一聲:“我不管他是活是死——”
眼中滿是戾氣,他緩緩開口:“隻要不糾纏餘歡,生死都無所謂。”
林定:“……”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送走蹭吃蹭喝蹭聊天的林定,祁北楊在會客廳上略站了站,才離開。
有傭人抱了客房的床單,準備拿去清洗,經過時,被祁北楊叫住:“先彆動,再鋪回去。”
傭人驚愕不已:“可這——”
話未出口,瞧見祁北楊冷淡的目光,她便低下頭:“好的,先生。”
她心裡麵翻起驚濤駭浪,抱著那些床單,顫巍巍又給鋪好。緊張到手抖,一個褶皺,連續拽了兩下,才扯平。
當撫平最後一個褶皺之後,祁北楊淡聲吩咐:“你出去吧。”
傭人低著頭退出去。
關門之前,她瞧見了,潔癖到令人發指的祁先生,脫掉了鞋子,緩緩地躺在了床上。
傭人眼皮一跳,匆匆離開。
完了……這祁先生,是不是著什麼魔了啊?
祁北楊側躺在床上。
她身上的氣息已經淡不可聞,但一想到這曾經是她睡過的床,祁北楊便控製不住的心漾。
他抱著餘歡換下來的那件睡衣,貼在胸口,喃喃地叫她的名字。
歡歡。
從未出口過的稱呼。
……就算她曾經屬於彆人又如何?
祁北楊麵色陰沉。
更何況那人已經死了。
布料柔軟,殘餘著她身上的一縷淡淡香氣,祁北楊閉上了一夜未曾合上的雙眼。
仿佛是在擁抱著她。
彆說是那人死了,就算還活著,哪怕餘歡是那人現女友,妻子,甚至孩子的母親。
他也會奪過來。
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熬夜修文,大概會有蟲,等我明早起來捉一遍。
麼麼啾,愛你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