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北楊沒有叫, 移開步子,淡淡地說:“恭喜大哥了。”
忍不住又看了眼餘歡,蘇早手裡拿個什麼東西叫餘歡看;餘歡抿著唇, 目光專注, 微微笑了一下。
祁北楊被這一笑笑的心疼, 他走到程非旁邊坐下,林定倒了杯茶, 他隻嘗了一口,便丟開,放在桌子上。
煙灰缸中是周肅爾剛剛碾滅的一根煙,他隻字不提餘歡的事情, 隻問了祁北楊,南城那批項目的情況。
蘇早頗為不耐煩:“大哥,你和二哥事情多,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塊吃個飯,就彆提這些個工作上的事情了,成麼?”
周肅爾笑了:“好好好,聽小五的。”
瞧著人齊了, 林定這才吩咐侍應生,叫他們開始上前菜。
周肅爾穩坐主位,左邊是祁北楊, 右手邊坐著餘歡;他橫叉中間,正好將兩人隔開。
蘇早挨著餘歡坐,親昵地推了一個玻璃碟的冰激淩球給她:“喏, 加了苦艾酒的,你的最愛。”
冰激淩頂端還覆著金箔,據說連製作的水都來自雪峰冰川,旁邊佐以一小份魚子醬。
餘歡笑著說謝謝。
祁北楊心想,什麼最愛,上次在冷飲店她吃的明明是抹茶口味的。
吃的可快了。
他忍不住提醒一句:“天氣涼了,彆吃太多冰的。”
餘歡正拿勺子去挖那冰激淩,聞言,停頓一下,說了句謝謝。
她隻是瞧了祁北楊一眼,便淡淡撇開。
今天上台表演的時候她沒有化妝,睫毛長而翹,眼睛黑白分明,笑起來的時候微彎,但祁北楊極少能看到。
那麼漂亮的眼睛,在看他的時候,即使近在咫尺,也像是隔了千萬重雲霧。
蘇早的手撐著額頭,笑眯眯地打圓場:“大哥,瞧瞧,你平時對歡歡的關心,還不如我們幾個呢。”
周肅爾失笑:“是我的錯。”
說著,他親手去倒了杯酒給餘歡,礙於她的酒量,隻倒了淺淺一點,笑:“嘗嘗這個,酒莊在79年隻產了一箱酒,這是世上的最後一瓶。”
餘歡去接杯子的時候,周肅爾的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手背,溫熱的觸感。
旁邊的祁北楊一張臉陰沉沉,眼睛幾乎要冒了火。
周肅爾剛給餘歡倒完,祁北楊就徑直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毫不客氣:“我也嘗嘗。”
程非險些要憋不住笑——瞧二哥這模樣,像極了爭著要糖吃的小孩。
他強忍著,扭臉低聲問林定:“趙錦桑那邊也安排妥了嗎?”
“妥了,”林定壓低了聲音,“保證萬無一失。”
蘇早看熱鬨不嫌事大,噙著笑看周肅爾平穩地給祁北楊倒上酒。
難得見二哥吃癟啊!
祁北楊現在就像是一個小火山,隨時都可能會噴發。
而餘歡在安安靜靜地喝酒,完美地維持了先前幾個人給她定製的人設——大哥的女人!
她算是看開了。
一味躲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前陣子麵對那些流言是這樣,現在麵對祁北楊也是。
還不如現在,假扮周肅爾女友,徹底絕了祁北楊的念頭。
初初戀愛時,祁北楊向她介紹周肅爾時,鄭重地說:“大哥救過我的命。”
在祁北楊還小的時候,周肅爾從火場中拖出來被煙霧熏暈後的他。
真真正正的救命之恩。
因了這麼一層,祁北楊一直尊敬著周肅爾。
祁北楊也喝了一口。
嘖,真酸。
酸的和醋一樣,一定是這酒壞了。
祁北楊麵無表情地放下了杯子。
林定沒骨頭一樣,背倚著椅子,打了個響指;侍應生過來,撤下甜品,開始正式上菜。
他挨著祁北楊坐,看著周肅爾低聲同餘歡說話,餘歡笑著伸手輕輕打了周肅爾的胳膊一下。
雖然說這些“親密動作”是事先商量過的,但這時候看著,林定還是心驚肉跳——
轉臉看向祁北楊。
祁北楊垂著眼睛,一口飯菜也未動。
沉沉陰鬱。
林定隻覺著這二哥幾乎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
好像從他“坦白”之後,二哥的狀態就不怎麼妙。
現在更加糟糕了。
偏偏蘇早又笑吟吟地問:“大哥,這次歡歡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您不得給點說法啊?總不能和之前一樣,還一直瞞著吧?多委屈人家歡歡呀。”
周肅爾說:“我哪舍得委屈她。”
有意無意地瞄祁北楊一眼,後者盯著自己麵前的餐盤,一動未動,宛若一個雕塑。
周肅爾笑的更加溫和:“等過一段時間,我打算帶歡歡見一下父母。”
當啷一聲脆響。
餘歡手一抖,捏緊了手中筷子。
她下意識抬頭看,掉筷子的人是祁北楊,他沉著臉,撐著桌子站起來,冷聲打斷了周肅爾:“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林定隻覺自己的領子被人扯住,大力拎起來,祁北楊涼涼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老三,你跟我出來。”
林定心裡一咯噔,苦著一張臉,向程非投去求救的目光。
程非搖搖頭,對著他,雙手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合攏。
自求多福吧,阿門。
待到門關上,蘇早撫著胸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算是送走了。”
程非哼了一聲:“剛剛就數你舞的歡。”
簡直是在騷斷腿的邊緣瘋狂試探。
蘇早辯解:“我這不也是想叫二哥早點死心嘛。”
這兩人鬥嘴,周肅爾又摸了根煙出來,剛想點上,祁北楊回來了,劈手給他奪了去:“有女生在,抽煙彆這麼凶。”
蘇早心想,先前有她在的時候,程非林定抽多少煙,二哥管都不帶管的,合著從來,沒把她當女的看。
腹誹著,她倒是沒說出來。
反正二哥雙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林定失魂落魄地坐在位子上,一直到吃完飯,他都還沒緩過神來。
要不是祁北楊壓著,他也想狠狠地抽上幾根煙。
周肅爾喝了酒,不能開車,蘇早自告奮勇送餘歡回去,堅決不給祁北楊留下絲毫可乘之機。等到兩個人都離開之後,祁北楊才沉著聲音叫了聲“大哥”。
周肅爾胳膊上搭著風衣,聽見這一聲,回頭看他:“怎麼了?”
“你是真喜歡餘歡,還是隻把她當替身?”祁北楊下了台階,走到他身旁,眸中像是火焰即將燃儘前的火苗,直截了當,“她生活很不容易。”
周肅爾挑挑眉。
先前隻聽這幾個人說祁北楊愛餘歡愛到癡狂,他未曾體會到;直到祁北楊同他說這些話,周肅爾才明白,老二這是真的上心了。
不然,以他的驕傲程度,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周肅爾既然答應了幫忙,就不會半途而廢。
他笑:“我能分得清她和小綺。”
言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