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北楊未曾想過, 餘歡會主動親吻他。
他如毛頭小子一般立著,僵著身體,站在原處。
直到餘歡鬆開手, 祁北楊才說:“不是不可以親嗎?”
他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 鬼使神差問出這麼一句。
餘歡眼睛彎彎:“合同上又沒有規定我不可以親你啊。”
“這算是提前轉正?”
餘歡彆過臉去:“……隻是獎勵而已。”
提前轉正是不可能的。
餘歡決定今天要堅定一點。
祁北楊誘哄:“能不能再獎一次?”
餘歡很堅定, 她把藥膏放下就走,祁北楊赤著上半身, 沒攔她,隻是瞧著她的背影笑。
關門前,餘歡聽見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門外,喬抱著胳膊站著, 看到餘歡出來,精神一振,走了過來:“南桑小姐。”
餘歡心依舊跳個不停,她掌心攥著一張紙巾,慢吞吞擦拭著指尖:“怎麼了?”
喬依舊恭恭敬敬:“孟先生問起了祁先生的事情,我全告訴了他。”
他說的很平靜。
餘歡看了他一眼,沉默。
也沒什麼還苛責的, 這是喬的職責所在。
他本來就受雇於孟家,說到底,他的傭金, 還是孟植與孟老太爺付的。
況且,孟植與孟老太爺還不同,從始至終, 孟植都未阻攔餘歡同祁北楊交往。
餘歡說:“這種事情不用和我說。”
她往前走,喬站直了身體,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直到餘歡轉過彎,離開他的視線。
身側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喬如觸電般,立刻轉過身。
祁北楊已經換上了睡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兩個男人彼此間都沒有說話。
同是男人,對對方的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一如喬見到祁北楊就知此人對餘歡的癡迷,而祁北楊也看透了喬對餘歡的那份可望不可即的覬覦之心。
喬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楚瓊琚與祁北楊的會麵猝不及防。
在孟老太爺的引薦之下,他與楚瑤想要同維克多見麵,在俄羅斯開設分部。
上次在霞照市的那段時間相處,楚瓊琚對餘歡的印象爆好,他超喜歡這個文靜漂亮的小妹妹!
也僅僅是小妹妹的那種喜歡。
更何況,有祁北楊這麼一個煞神鎮著呢,他怎麼可能會生出其他的心思呢?
楚瓊琚最近也是被家裡關的太嚴格了,這一到俄羅斯啊,隻覺著這哪裡都好,空氣無比清新,到處都彌漫著自由的快樂空氣。
隻是今天來的不太巧,下雨了。
楚瑤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柔軟而蓬鬆的頭發,昨天剛由造型師打理過,穿著條小黑裙,早知道俄羅斯氣溫低,外麵加了件米色風衣,依舊裸著一雙修長的腿。
楚瓊琚嚷嚷著著裝自由,他覺著自己不能這麼一本正經地去見餘歡,不夠瀟灑;非得去換了一身骷顱頭的造型,鉚釘重金屬搖滾風格,歡樂無比的給餘歡發著簡訊。
可惜餘歡如今在上舞蹈課,手機放在書包中,沒有看到。
楚瓊琚傻乎乎發了三四條短信,都沒有回應,他皺著眉,忽而傾身,把副駕駛的楚瑤嚇了一大跳。
楚瑤斥責他:“老老實實的,怎麼像個野兔子一樣?”
楚瓊琚捏捏下巴,不服氣地回頂:“你不是也好奇南桑是什麼模樣麼?”
楚瑤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楚瑤早就從孟老太爺那邊得知,她一直以來奉為男神的祁北楊,在糾纏著孟老太爺心尖尖上的寶貝外孫女孟南桑小姐。
哦,或者說,餘歡。
關於餘歡的身世,楚瑤略有耳聞。她同旁人看法不同,沒有先入為主覺著這小姑娘可憐,倒是覺著這麼一個人兒……挺有趣的。
能降的住祁北楊那個家夥,就足以證明這小姑娘不一般了。
她看過照片,是個溫柔恬靜的姑娘,漂亮也的確是漂亮,千人裡麵挑不出來一個;但這樣的姑娘也不少,怎麼就她叫祁北楊給看上了呢。
楚瑤還是有些不服氣。
司機很快帶著兩人抵達彆墅。
今天的小雨陣陣,楚瓊琚興奮到不行,痛痛快快跳下車來,走到門口,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南桑!”
楚瑤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覺著自家的這個蠢弟弟,像極了搖著尾巴瘋狂亂動的哈士奇。
她冷著一張臉,踩著高跟鞋下了車,不緊不慢走到門前,按響門鈴。
傭人很快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將兩人迎進去——房間早就準備好,貼心地詢問兩人是否還需要吃些東西。
楚瓊琚一點兒也不餓,搖搖頭,興奮不改:“南桑呢?”
傭人笑眯眯:“南桑小姐在上課,中午不回來。”
楚瓊琚一臉失望:“哦。”
楚瑤覺著,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方才還在瘋狂晃動,現在已經徹底垂了下來。
傭人恭敬地問:“請問楚先生和楚小姐想要喝些什麼?”
“冰可樂。”
“給我一杯葡萄酒,謝謝。”
正說著話,身著白色襯衫的高大身影邁步走了進來,楚瓊琚漫不經心地望過去,險些嚇尿了褲子,頭皮發麻:“祁……祁先生?”
楚瑤手裡的包險些掉在地上。
微笑凝固在唇角,她眼睛也不眨一下,死死地看著祁北楊。
祁北楊一派男主人的模樣:“請坐。”
楚瓊琚被他嚇的連說話都結巴了:“您、您怎麼在這哇?”
祁北楊麵色坦然:“陪桑桑。”
楚瓊琚心驚肉跳的,哆哆嗦嗦,小碎步挪到沙發旁,乖乖巧巧坐下。
楚瑤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楚瓊琚。
楚瓊琚心裡麵苦啊。
祁北楊給他留下來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一直到了現在,彆說看到祁北楊,就連聽到這三個字,楚瓊琚就得克製著自己,不要發抖。
楚瑤坐在祁北楊對麵,默默注視著他,最終一聲長歎:“一彆數年,你還是和之前一般。”
楚瑤近些年照鏡子的時候,也能瞧見自己頭上長了白發,一根又一根的,眼角也堆起了細紋,饒是再花心力包養,也不如年輕時候好。
年輕時白白嫩嫩的多好,也是一掐一汪水,她在自己最美好的時候傾慕於眼前的男人,而如今,她悄悄衰老,而祁北楊麵容未改,依舊保持著昔日的俊朗。
仿若這麼多年的時光在他身上不曾存在過。
祁北楊還和過往一樣,她已經不是舊時模樣了。
楚瑤心裡酸楚。
祁北楊聞言,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她,沉默半晌,問:“你是哪位?”
楚瑤:“……”
旁邊的楚瓊琚炸毛:“您真的不記得我姐了?”
楚瑤惦記了他這麼多年呐。
楚瑤說:“您想想,我曾經在您手下工作過一段時間。”
祁北楊仔細看了她半天:“抱歉。”
先前祁北楊問他楚瑤是誰的時候,楚瓊琚還覺著祁北楊是礙著餘歡在才那樣問;可現在看祁北楊平靜的模樣,竟然是真的。
祁北楊真的不記得楚瑤。
楚瑤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平靜下來,微微一笑:“祁先生貴人多忘事,也沒什麼好稀奇的。”
楚瓊琚覺著這樣的姐姐也好可怕。
本以為能看到南桑小天使,沒想到卻慘遭祁北楊屠戮,楚瓊琚感覺弱小、可憐又無助。
無助的楚瓊琚煎熬一樣熬了一下午,終於等到了南桑放學。
當傭人敲門告訴他的時候,楚瓊琚激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興奮地跑過去,餘歡早就聽傭人說楚瓊琚回來,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就被這大狗狗一樣的男人抱了個滿懷,楚瓊琚激動壞了:“南桑啊,你還是那麼可愛——”
話沒說完,一隻大手搭在他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往後掰了掰。
力氣極大,楚瓊琚被掰的後退兩步,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人給捏碎了。
當看到祁北楊的時候,楚瓊琚冷汗都下來了,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他六神無主,慌忙辯解:“對不起,剛剛隻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啊!”
蒼天大地為證,他真的是一時沒忍住啊。
他先前和朋友們在一起,彆說擁抱了,就連貼麵親親都很正常……
但祁北楊不一樣。
楚瓊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餘歡依舊笑眯眯的,溫言軟語:“你彆怕,祁先生脾氣好著呢。”
祁北楊冷著一張臉,點頭。
楚瓊琚更慌了。
旁邊的楚瑤,脫掉風衣,踩著高跟鞋,噙著笑走過來,同餘歡握手:“你好,我是瓊琚的姐姐,楚瑤。”
餘歡知道她。
楚瓊琚因為她才成了祁北楊的小粉絲。
餘歡微笑伸手:“早就聽瓊琚說起過,你要比照片上漂亮的多了。”
“這混小子都說我什麼了?”
“誇你漂亮大方,行事利落,是個很有能力的美人,”餘歡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我看美人這個詞形容你不好,得用大美人。”
楚瑤被她逗得噗呲一笑:“南桑小姐真會說話。”
瞧上去清清冷冷嬌嬌弱弱的,這小嘴呀,甜的像是抹了蜜糖。
楚瑤也注意到了。
從始至終,祁北楊都在看著餘歡,帶著寵溺的笑容。
仿佛那是他的全部世界。
餘歡又細聲慢語同她們介紹了好友宋悠悠,幾人去會客廳坐了一陣,又聊了一陣,餘歡這才委婉地說:“祁先生在我這裡的事情,還希望你們對我的外公保密。”
楚瓊琚一口答應。
楚瑤對孟老太爺不滿意祁北楊的事情也略有耳聞,點頭應允:“好的。”
因為維克多近期被些事情牽絆住,尚未回俄羅斯,楚瑤和楚瓊琚就現在這裡住下。
楚瑤觀察了餘歡一陣子,發現這還真是個招人疼的小姑娘。
她隻是在聊天時輕輕咳了一聲,晚餐上便有一道甜梨菊花釀,香甜可口;隨口誇了句餘歡的某個鞋子漂亮,次日同款的鞋子便包裝好放到她的房間。
一開始楚瑤還在猜,是不是餘歡在刻意與她交好,但很快發現,餘歡對宋悠悠也是一樣的好。
天生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說話慢聲細語,做事情也毫不張揚。
怎能不叫人喜歡?
楚瑤隻和餘歡相處了三天,就把祁北楊拋到腦袋後麵去了。
哼,狗男人哪裡有南桑小天使好?
楚瑤起初還羨慕餘歡得到祁北楊的寵愛,而現在,楚瑤隻想踹掉祁北楊自己好好地疼愛餘歡。
楚瑤來彆墅住的這兩天,宋悠悠莫名有些悵然。
她覺著自己不是餘歡在俄羅斯最好的朋友了。
先前雖然有祁北楊,但宋悠悠知道,她與祁北楊終究是不同的。可楚瑤這麼一來,直接搶走了歡歡第一好友的位置。
哼。
宋悠悠有點醋意了。
祁北楊也惆悵了。
好不容易和餘歡有了點進展,迎來了質的飛躍,但楚家姐弟的到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先前還覺著楚瓊琚是勁敵,現在呢?目標轉移——
楚瑤才是個幕後**oss啊!
祁北楊驅車去買了烤冰激淩回來,想要送給餘歡,他敲敲門,開門的卻是楚瑤。
她笑聲清脆,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回頭同餘歡說:“送冰激淩的。”
繼而從祁北楊手中接過托盤,笑容不改:“行了,你回去吧,我給桑桑送過去。”
不等祁北楊回答,楚瑤嘭的一聲關上門。
祁北楊連餘歡的麵都沒見著,就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那句話——
“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
祁北楊煩躁不已。
萬萬沒想到,他還能叫個女人把牆角給撬了?
他剛想離開,就看到旁邊滿麵愁容的宋悠悠。
兩人擦肩而過,從彼此間的眼神中瞧出了那麼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祁北楊期盼著楚瑤早日離開,但沒想到,沒能熬住,他必須回國了。
說是休養,他跑來這裡太久了,也該回去。
他在晚飯時說了這件事,餘歡沒什麼反應,楚瑤倒是喜氣洋洋的,像是送走了瘟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