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的身影,站在那裡,如站在了生與死的界限上,站在了浮邪之子的生命裡,取代了他的世界,阻擋了他的希望。
讓他的內心,不由自主的咯噔一聲。
如天石落入心海,掀起滔天之浪。
尤其是許青右手拎著的頭顱,此刻隨海水搖晃,沒有瞑目的雙眼,散出死亡的氣息,被其凝望,好似與死亡相約。
更為恐怖的,是許青那紫色的身影四周,神藤正在遊走,向著四方擴散開來,從藤條散出的星光,使得被環繞在內的許青,看起來更添神意。
還有與海水融入的影子,亦在這一瞬於許青背後彙聚,最終竟借助海水“站”了起來,形成一顆模糊的大樹。
樹上吊著的棺槨,如擺錘搖晃,睜開的一雙雙眼睛,貪婪且血腥的盯著浮邪之子。
這一幕,在這海底詭異至極。
同時,來自八方的神權,也在此刻閃爍。
音,被掌控。
月,有了主。
毒,此為源。
至於厄運,除許青外,無處不在。
使得這一刻的許青,如神臨塵。
隨後,月光從八方如利刃,直奔浮邪之子。
毒禁伴隨其中,如髓入骨,侵襲而去。
聲音同樣這般。
還有許青身後的神藤,呼嘯間身軀一扭,向著浮邪之子急速靠近。
影子那邊立功心切,不甘居後,同樣全力覆蓋。
這一刹,這海底的所有,仿佛都有了意誌,從八方席卷,衝向共同的敵人。
許青的前方,七燈幽火也在閃耀,即將熄滅。
浮邪之子苦澀,但最終一句話沒有說,因為聲音是對方的武器,且如今任何話語,也不會具備太多的戰略含義。
威脅,起不到作用。
求饒,不可能有效。
一切的一切,從對方改變主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或者準確的說,所有的因果,從自己這裡錯誤判斷對方的戰力後,就已不可避免。
所以他的心沉下去的瞬間,他的目中露出了強烈的戰意,內心有一股求生之火,轟然燃燒。
唯有戰,才有生機。
唯有拚,才有希望。
於是,他的身體轟鳴,他的靈魂,他的修為,他的血肉,在這瞬息間被他毫不遲疑的,立刻燃燒。
而這一切焚燒的根源,是其血脈!
身為邪生聖地血脈高貴者,其血脈精純超出尋常族人,同時他的這具肉身,亦是不俗,是其父當年耗費極大代價,為其獲得。
如今,全部都成了薪材。
使得銀色的火,從他身上驟然爆發,焚燒海水的同時,也在焚燒他的瘋狂。
其戰力,劇烈攀升!
原本的他,是蘊神兩界,可展現四界戰力,而此刻在這焚燒中,其戰力飛躍,直接就突破了自身的臨界點。
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開來,與銀色的火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撼動心神的威壓。
那是蘊神五界!
而四界與五界,看似隻差一小境,但實際上本質差距極大,五界,是蘊神這個層次的第一次飛躍。
五界之前,蘊為孕之意。
五界之後,蘊為養之念。
所孕所養之神,不是神靈,而是自身靈魂升華形成的元神!
元神一出,可謂規則法則之主。
此刻千裡海底驟然震顫,恐怖的氣息從浮邪之子身上升騰間,他肉身徹底的乾癟下來,而在肉身之上,卻出現了半透明的元神之身。
其元神之目炯炯,元神之身浩瀚,一定程度上,竟比其麵前的許青,在氣勢中更勝幾分。
本要將其纏繞的神藤,不得不倒退開來。
影子那裡同樣飛速退後。
他的那根針也在閃耀,於四周飛速遊走,阻擋神權的同時,浮邪之子的元神之手,已然抬起,向著許青那裡一指。
這一指之下,規則到來,法則到來,成了無數絲線,直奔許青而去,要去纏繞,要去封印,要去製裁。
仿佛其手所指,為道之敵,為仙之悖,為修之逆!
瞬息間,來自蘊神五界的戰力,展現排山倒海之威,爆摧枯拉朽之勢,轟向許青。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七燈幽火。
眨眼間,幽火熄滅,可卻沒有帶來死亡,而是崩潰開來。
無法阻擋那一指所牽引的規則法則,使這片法則風暴,將許青刹那淹沒在內。
轟鳴之響,不再無聲,傳遍八方。
直至一個清冷的聲音,在這轟鳴裡傳出,如來自天籟淩駕於眾音之上。
“回溯。”
隨著這兩個字的回蕩在那法則之絲形成的風暴內,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日晷,此晷漂浮在半空,任由法則之絲的橫掃,難以撼動其絲毫。
上麵的晷針,此刻逆向而轉,一開始還是緩慢,但也就是幾個呼吸
的工夫,其速度立刻變快,眨眼間,此地時光赫然逆轉。
海水倒流,風暴倒退。
至於浮邪之子,他渾身劇震,四周因元神出現被掌控的規則法則,頃刻間消散,他的元神之身,更是瓦解。
刹那就不見蹤跡,而枯萎的肉身血肉也隨之恢複過來。
一切,都回到了他燃燒自身之前!
還是蘊神四,並非蘊神五。
這一幕,讓這位浮邪之子,內心徹底的轟鳴,他神色大變,剛要再次燃燒,而就在這時……
日晷之上,許青的身影顯露,無儘的光從他體內散發出來,如成了太陽,將八方照耀通透的同時,這些光彙聚在了一起,成了一束。
直奔浮邪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