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窗外隻有幽微的蟬鳴聲,相伴入夢。
許棉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她的手左右摸索著,想要拿手機看時間。
突然碰到一個溫熱的硬硬的東西,她伸手探了探,立刻意識到,那是景城的額頭。
腦子迅速從睡夢中清醒反應過來,剛剛她和景城,從客廳的沙發,一直做到臥室裡,場麵激烈又香|豔,即使隻是想想,都不禁讓人麵紅耳赤。
許棉連忙將手抽回來,小心翼翼地將被單掀開,輕輕踏上拖鞋,躡手躡腳地走到飲水機邊,拿了杯子節稅喝。
想了想,又回到床頭櫃,從櫃子裡取出一瓶藥,擰開蓋子倒出一顆。
就在這時候,手裡的藥瓶突然被搶奪了過去,許棉訝異回頭,隻見赤著上身的景城已經坐了起來,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他周身散發的陰冷氣場還是讓她隱隱感覺不寒而栗。
“你乾嘛!”
“你就這麼怕?”景城聲音低沉:“這麼怕跟我有孩子?”
許棉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不跟她鬨一鬨他渾身就不舒服,從結婚到現在,他們爭執吵鬨了無數次。
這樣的婚姻,也的確是挺可悲的。
“我隻是起來喝水,想著順便吃藥。”許棉很疲倦了,不想這大半夜的跟他爭執什麼。
“順便吃藥。”景城冷哼一聲:“都已經成習慣了。”
“神經病。”許棉打開夜燈,蹲下身將地上散落的藥片撿起來,重新放回藥瓶裡。
已經臟了沒辦法吃,她隻好將藥瓶扔進垃圾桶,說道:“我真的很累,景城,今晚就彆吵了。”
她說完轉身要出去,剛走到門邊,就被景城拉了回來。他拽著她的手拉扯回床邊。
“你就這麼受不了跟我睡一張床?”
許棉用力甩開他:“對!我受不了你!受不了你的臭脾氣,我說了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我們可以離婚,我不會纏著你怎麼樣。我們之間哪怕沒有夫妻的露水之恩,總還有兄妹情誼吧,能不能請你給我一點尊重?”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胸脯因為激動還有些起伏不定。
景城看著她,良久,他說:“你走吧。”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也有些倦怠。
許棉心裡突然有一股酸澀上湧,她緊緊攥了攥衣角,終於還是轉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疲倦地倒在床上。
曲著身子,像嬰兒在母親的子宮中一樣,閉上眼睛。
委屈,難過,還有無儘的感傷,在這寂寥的深夜裡,一齊向她湧來,她想念爸爸和媽媽,想念許家那些陪伴她長大的親人,想念年幼時候的景城哥哥,想了好多好多人。
可是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初許棉選錯了路,一步錯,步步錯,把自己推到這步田地,已經難以挽回。
她因為當初的任性和執念,害了自己,也害了景城。
他們的婚姻就像一個逃不出去的困局迷宮,她和景城在這高聳的圍城裡,困獸猶鬥,兩敗俱傷。
許棉難以抑製地留下了眼淚,她咬著下唇,儘可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身體的抽泣卻越來越難以抑製。
她張著嘴,無聲地嘶喊。
直到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眼淚決堤,沾濕了大片枕頭。
就在這時候,房間門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是熟悉的人那無比拖遝的腳步聲。
身後的席夢思凹陷下去一大塊,許棉用被單捂住嘴,儘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身邊,景城已經無聲地躺了下來,手肘撐著後腦勺,凝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不發一言。
許棉深呼吸,沒忍住又抽了一下,她趕緊無助自己的嘴巴。
不知道過了多久,景城翻過身,緊貼著她的後背,溫熱手掌從她凹陷的腰部穿過,輕輕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他連同整個被單一起將她圈進自己的懷抱中。
許棉腦子空空的,什麼都感覺不到,隻有灼熱的溫度,從他緊致的皮膚間傳來。
他抱她越來越緊,忍不住輕輕歎息一聲,說:“彆哭了,傭人聽到,還以為我又欺負你。”
本來許棉已經止住了哭泣,接過他一說這話,她心裡的委屈再度湧上心頭,抽抽得更加厲害。
景城深長地呼吸,將臉貼在她的頸項處,輕輕地吻了一下。
他們之間,是最勢不兩立的仇敵,也是最親密的夫妻,他們彼此廝殺血肉模糊,他們水乳||交融難舍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