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之後的那個暑假,對於所有考好了的學生來說,應該是最幸福的時光。樂-文-
這時候駕照的程序還沒有那麼嚴格,周佚隻花了一個星期居然就拿到了駕照。
陳立果懷疑他說你會開車麼。
周佚說要不然我帶你去兜兜風?然後就把陳立果拎到了副駕駛裡。
事實證明周佚的車開的的確不錯,動作嫻熟顯然是個老司機,陳立果感歎說他們終於單車變摩托,摩托變汽車了。
周佚笑罵一句還委屈你了。
陳立果哼了哼,心裡想的卻是自己還是最喜歡自行車——那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周佚的腰了。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兩人都填了同一個學校誌願。
陳立果當初學的其實是新聞係,和然後湊巧周佚學的金融係在一個校區。
但是這個世界裡,陳立果跟著周佚一起填了金融係。
係統說:“你還真是嫁夫隨夫。”
陳立果苦著臉說:“新聞係不好找工作啊。”
係統說:“不是可以當記者或者編輯麼。”
陳立果說:“嗨,你彆和我說,我畢業後在報社找了份工作,還沒乾幾天就被調到了娛樂版塊。”
係統說:“娛樂版塊?不是挺有意思麼。”
陳立果說:“有意思個屁啊,他們那個版塊的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gay,我還沒上到一個月呢,就想潛了我。”
係統說:“那你咋辦的?”
陳立果說:“我表現的非常開心還委婉的提醒了一下他戴套,說上個月剛去查過艾滋雖然沒問題但是還是戴一下比較保險”
係統:“然後呢?”
陳立果說:“然後我就被從娛樂版塊調到農業版塊天天研究養豬了。”
係統竟是有點想笑。
剛畢業的時候花錢的地方特彆多,陳立果沒找到新工作之前根本不敢辭職。於是陳立果就開始了自己的農業之路,天天往農村跑,一個月瘦了五六斤。
後來還是周佚看不過去了,給他另外介紹了一份編輯的工作,陳立果才鬆了好大一口氣。
陳立果心裡想的是如果他這個世界畢業了也找不到工作,那他乾脆去賣保險算了,雖然壓力大,但工資也高啊。
錢不是萬能的,但有了錢,你卻可以多出很多種選擇。
陳立果一直以為周佚給他辦護照最起碼要一個月,哪知誌願剛填完,周佚就說手續辦好了,問陳立果想去哪裡玩。
陳立果驚訝道:“這麼快啊?”
周佚說:“嗯,我爸媽幫了點忙。”此時中外交流還沒有之後那麼頻繁,家裡有外國人算得上是件稀奇的事。
陳立果無所謂的說:“隨便啊,我都可以。”
周佚道:“你確定?”
陳立果說:“我確定。”
周佚說:“那行,我來製定行程。”
周佚的計劃向來麵麵俱到,陳立果最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點,他嚼著橡皮糖說:“好好好,都你定,我跟著你走。”
周佚伸手拍了拍他的頭,說:“我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陳立果嘟囔:“我又不值幾個錢。”
陳立果考上了a大這件事,讓他爸媽都很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特彆是他媽那邊的親戚在高考結束後就特意打電話來問陳立果考的怎麼樣了——他們都知道陳立果的學習成績不太好。
他媽也有點壞,故意說一般,然後問那邊的孩子考的怎麼樣。那邊的親戚帶著點小得意說自己孩子考的還不錯,五百九十多,上個二本是沒問題了。然後媽媽說:“哎喲,怎麼考的這麼差啊,我家果果都考了六百九十多。”
那邊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了一遍:“陳立果考了多少?”
他媽說:“六百九十五,就等a大的通知書了。”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片刻後傳來了艱澀的道喜聲,說:“恭喜啊。”
他媽說:“唉,這孩子就是爭氣,以前你們不是一直擔心他成績不好麼,看來高三努力努力,還是很有用的嘛。”
陳立果知道他爸媽和親戚的關係都不好,但沒想到不好到了這種程度。過年往來幾乎都沒有什麼交流,連打電話互相問候,都藏著惡意。
他媽說:“這群人就是看咱家條件好了,想來分杯羹,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們家條件不好,我又遇到難產,你爸找他們借一千塊錢,他們都不肯借。”
陳立果聽的清楚,心裡也隱約明白他為什麼會成為了一個孤兒。父母雙亡後,作為遺孤的他如果不見了,那些所謂的親戚分起東西來,顯然更加的便利,有時候人性真是醜陋的可怕。
周佚的出國計劃已經訂好了,說他們到時候還可以去看看他的父母。
陳立果聽了他的話,感覺自己很有點見家長的味道。
周佚說:“不要擔心,我爸媽脾氣都挺好的,到時候你好好發揮,畢竟第一次見公婆嘛。”
陳立果說:“什麼見公婆,明明是見嶽父嶽母好麼?”
周佚說:“就你那小身板還想娶我?”他說著用手比了一下自己和陳立果的身高。
這個世界的陳立果其實已經比原世界高許多了,隻是和周佚比還是矮上不少,陳立果在心中恨恨的想,他這個暑假一定要去多買幾雙內增高的鞋……周佚長得好看就算了,個子還那麼高,這人怎麼就那麼完美呢。
完美的周佚有著完美的桃花運。
就連去學校拿通知書的時候,都有幾個女生堵著周佚表白。
畢竟高考之後大家就散了,再不說出自己心裡怎麼想的,或許就永遠沒有機會說了。
於是陳立果就眼睜睜的看著幾個女生圍著周佚,排隊表白。
陳立果和幾個籃球隊的隊員站在不遠處,感到無數的狗糧往自己臉上冷冷的拍。
有個隊員說:“陳立果,你嫉妒你周佚?”
陳立果冷靜說:“我才不嫉妒呢——”
那隊員說:“你不嫉妒就把手鬆開一點,我他媽的都要被你摟的窒息了。”
陳立果:“……哦。”
陳立果不嫉妒周佚,他嫉妒的是那些可以同周佚表白的女生。當然,這也隻是陳立果自己想想的,如果他真的是個女的,還不一定有勇氣和周佚表白呢。
不過這一點點小事,並不能影響陳立果要和周佚出去旅遊的好心情。
拿到通知書後,兩人就出發了。
陳立果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白色雲海,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到了目的地才被周佚叫醒。
“果果,醒醒。”周佚說,“到了。”
陳立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整個人還懵著。周佚見了好笑,幫他解開安全帶,又牽著他的手走了出去。兩人的動作是那麼自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目。
到了機場外麵,已經有人在等周佚了。
這人說的是f國的語言,陳立果聽不太懂,隻能勉強聽懂幾個詞。
周佚的表情有些冷淡,和平時溫和的他全然不像,兩人坐到車上,被鬆開手的陳立果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景色不斷的變化,最後停留在了一片彆墅群旁邊。
周佚說:“這房子景色很好,後麵有個瀑布。”
陳立果聽他說的輕描淡寫,但進了屋子後才發現後麵那個瀑布是全世界有名的瀑布,矗立在瀑布邊上的彆墅,房價估計高的陳立果努力一輩子連個廁所都買不到。
彆墅很大,陳立果走在裡麵跟走迷宮似得,周佚溫聲解釋說不要擔心這裡大,自己會一直和陳立果在一起。
周佚說:“你不介意和我一起住,我們就睡一起,介意的話就睡我旁邊的屋子。”
陳立果說:“那我還是睡旁邊的房間,我睡相不好,怕影響你”
周佚看了陳立果一眼,說:“好啊。”
周佚帶著陳立果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後,道:“我爸媽還沒回來,晚上應該要一起吃個飯。”
陳立果點點頭。
二人正說著話,一個女聲就從房間的拐角處傳了過來,那女聲有點尖,讓人聽起來很不舒服,她道:“周佚,你帶誰回來了?”
陳立果扭頭,看到發出聲音的人後,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人,他認識。
“周純。”周佚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隻是陳立果莫名的從中聽出了幾分冷淡,周佚說,“你怎麼在家?”
“我為什麼不能在家。”被周佚叫做周純的人說,“這人是誰?”
周佚說:“我同學。”
“哦,你同學啊。”周純長得很漂亮,穿著蓬蓬裙的模樣,亞麻色的長發,很像童話裡的公主,隻是說出的話卻和她甜美的模樣大相徑庭,她說:“彆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往家裡帶啊。”
周佚沒理她,淡淡道了句:“果果,我們走。”
兩人往前走,陳立果卻感到她的視線猶如針刺一般射在自己的背上。
事實上陳立果的腦子有點亂,他當年也見過周純的,隻是周純不是以姐姐的身份出現,而是以未婚妻——等等,周純是周佚未婚妻這件事,似乎是周純自己說的?
陳立果越想越覺得腦子亂,想要理清思路,記憶卻有些模糊不清。
周佚帶陳立果離開之後,才告訴陳立果說:“周純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陳立果卻想著其他的事情,他說:“周佚,你如果要結婚,對結婚對象有什麼要求麼?”
周佚偏過頭瞅了陳立果一眼,道:“要和你一樣可愛。”
陳立果笑了:“那你估計是找不到比我可愛的了。”
周佚說:“怎麼了?周純說話就是那樣。”
陳立果說:“周佚……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個姐姐?”
周佚淡淡道:“如果不是到這裡來遇到她,我可能永遠不會告訴你我有個姐姐。”
陳立果說:“為什麼?”他覺得周佚不是那麼極端的人。
然而周佚卻道:“因為她根本不配做我姐姐。”
陳立果愕然。
周佚見陳立果神色驚訝,道:“是不是很驚訝我說出這種話?”
陳立果緩緩點了點頭。
周佚卻是道:“我媽和我爸是二婚,在生下我之後,又懷上了一個小孩兒。”
陳立果靜靜的聽著。
然後周佚說:“周純把我媽從樓上推下來,孩子沒了,我媽也差點死掉。”
陳立果表情更加驚愕。
周佚冷冷道:“若不是我爸攔著,周純哪裡活的到今天?”
陳立果一直以為周佚的家庭很幸福,一個太陽一般的人,若不是家庭幸福,怎麼會養成如此溫柔寬容的性格。
在原來的世界,直到死去他都是這麼想的,可在這個世界裡,他的這種想法卻被輕易的打破了。無數的信息瘋狂湧來,在原來的世界,陳立果的確見過周純。
見麵的過程也十分的不愉快。
周純找到了陳立果,開口第一句話就擊中了陳立果的痛處,她說:“你喜歡周佚?”
陳立果當時從未想過會有人看出他的心思,表情很是慌亂。
然後周純說:“我要和他結婚了,你離他遠點。”
周佚要結婚的消息加上暗藏的心思被拆穿,陳立果整個人都傻了。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覬覦國王被人發現的小醜,對周佚說出喜歡二字都是褻瀆。
周純說:“你不會想讓他知道你喜歡他的,他如果知道了,雖然不會怪你,但一定會遠離你,你叫什麼來著?陳立果?你三天之內從周佚家裡搬出去,我就不告訴他。”明明說的內容是那麼無禮,可周純的表情卻是那麼的義正言辭,看向陳立果的眼神猶如在看一隻臭蟲。
陳立果勉強的笑著,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周純說:“選,是和周佚當朋友,還是永遠失去他,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被周純這麼說的陳立果,慌張的搬出了和周佚一起住的地方。
周佚問他為什麼。
陳立果找借口說不方便。
周佚似乎有些失望,他說:“陳立果,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陳立果哪裡敢看周佚,他怕他多看一眼,眼淚都會落下來,他說:“周佚,和你當朋友真的開心,是我對自己的問題,對不起。”
陳立果來的時候狼狽,走的時候也狼狽。
周佚看著他離開,那目光刺的陳立果背脊發疼,故事到這裡本該就結束了。
可現在,那個作為周佚未婚妻存在的周純,卻成了周佚的姐姐?
陳立果腦子裡一團漿糊,隱約抓到了什麼線索。
周佚說:“怎麼又在發呆——”
陳立果這才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