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暃壓下翻湧的氣血, 冷臉要往秦以冬走去繼續動手,被顧乾伸手攔住。
顧乾對秦以冬說:“你威脅蘇寄春的目的,就是要她幫你除掉其他爭搶鬼道契神的弟子, 如今你已得到無間山淵的契神,也沒必要再用鐘情蠱折磨蘇寄春。”
秦以冬嗤笑聲:“你倒是慣會憐香惜玉。”
她說著嘲諷顧乾的話,眼神卻在看虞歲,好似在無聲奚落。
虞歲也看回去:“大公主, 你是在嫉妒顧哥哥沒有對你憐香惜玉嗎?”
“一個無名無分的低賤之人, 也配?”秦以冬轉而看向盛暃,將鐘情蠱的解藥扔過去,開始挑撥離間,“南宮郡主, 你有一個弱不禁風的哥哥, 真為你感到遺憾。”
“我看你這次回青陽後,你父親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知道誰才是最適合繼承南宮一族的人。”
“到時候,有些人早年從南宮王爺手裡得到的名家奇兵異寶, 都得乖乖地吐出來還你。”
盛暃壓著的那根神經再也忍不住,經過秦以冬的話, 他倒是想起來, 於是問虞歲:“所以你上次來關心我和蘇興朝的賭約,其實是為了靈字集殘頁?”
虞歲卻聽笑了。
她連南宮明將靈字集殘頁給了盛暃都不知道,是盛暃自己說出來的。
現在卻成了她故意去試探。
虞歲盯著盛暃懷疑警惕的目光, 語氣輕柔又頑劣:“哥哥, 你現在才有危機感嗎?”
害怕曾經一無所有的弱小之人淩駕在自己之上嗎?
從前嫉妒顧乾得到南宮明的偏愛,現在要嫉妒即將得到南宮明青睞讚揚的妹妹了?
盛暃確實受到秦以冬這番話的影響,心中忍不住地去想那一幕, 因為南宮明是個殘忍的人,他不喜歡無用之人,誰都知道。
而他也不願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以為你至少是有一些關心在的,”盛暃感覺到心臟的溫度逐漸冷卻,他的目光陰沉而冷淡,“你若是想要,就自己來搶。”
虞歲仍舊直視著他的眼眸,漆黑的眼瞳第一次毫不掩飾其中深藏的冷淡和藐視:“盛暃,看看我們兩個人的位置,是你在和我搶。”
他一直都清楚。
平術之人不可能是南宮家的繼承人。
父親總是給他名家相關的東西,他也很清楚,所以才可憐那個什麼都沒有、什麼也得不到的女孩。
外人稱她為南宮郡主,說她是南宮家未來的繼承人。
他得到了那些繼承者才該有的東西,卻不在那個位置上。
倘若這個女孩可以修行名家九流術,且天賦不在自己之下,那未來,他還能得到什麼?
父親給的那些東西,他不想要嗎?
——不想嗎?
蘇寄春是一麵鏡子,映照出盛暃狼狽不堪的模樣,讓他想要努力修複鏡子中的自己。
此刻虞歲的眼神卻讓盛暃明白,他想要讓鏡子中的人成為什麼模樣。
秦以冬打量臉色慘白難看的盛暃,看戲看高興了,又恢複了往日的假溫柔真高傲,隻是餘光落在虞歲身上,心想以前還真的是小瞧了南宮歲這個人物。
顧乾也是第一次見這兄妹二人對峙,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想到從前虞歲都是夾在他們之間一臉無奈又為難,然後被盛暃嗬斥訓罵,最後還得跟著盛暃離開把自己丟下。
再加上之前被虞歲發脾氣嘲諷的人隻有自己,如今看見盛暃也有如此遭遇,還在虞歲麵前丟了大臉,顧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頭暗爽。
“盛暃!”遠處傳來教習呼喊的聲音,他們高聲喊道,“你已經退出了夜行,不能再留在學院!快點跟我出去!真是一眨眼你就不見了!”
“你退出了?”顧乾驚訝道。
秦以冬意味深長地看向盛暃:“為了蘇寄春做到這種地步?真不知該說你是喜歡美人還是醜八怪。”
“那你可要看好自己的臉了。”盛暃抬手擦了擦有些發癢的臉頰傷口。
他剛往教習看去,就見身旁的少女邁步往前,脆聲喊道:“教習!我自願退出這次夜行試煉!”
“歲歲?”顧乾不解地看向她。
盛暃和秦以冬都怔住。
如今南宮歲的實力在他們眼中深不可測,這次夜行正是她大放光彩的時候,怎麼忽然退出?
“你瘋了?”秦以冬不解道,“梅良玉不在你就不想繼續試煉了?”
虞歲驚訝地看回去,她倒是沒想到秦以冬會這麼想。
“彆胡說八道。”顧乾不悅道,“這和梅良玉有什麼關係?歲歲,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我……”
“顧哥哥,你應該知道的。”虞歲打斷顧乾道。
顧乾被她這麼一提,倒是想起陰陽雙魚,不由怔住。
如果留下來繼續試煉說不定會遇上什麼意外,到時候暴露自己體內的陰魚力量……確實得不償失。
虞歲沒有過多解釋,比起殺顧乾拿到陰陽雙魚的另一半,她對陰陽怪的情況更加迫切。
學院教習上前和虞歲確認,隨後放她離開,而虞歲徑直朝外城趕去。
她在離開學院前和薛木石說了這事。
薛木石在傳音裡說:“要不我也去?”
虞歲問:“你能控製蟲化多長時間?”
薛木石說了個數,還算靠譜,但虞歲轉念一想,又道:“你還不能使用五行之氣吧?”
“還不行。”薛木石苦惱地搖搖頭。
“看樣子你是要直接衝十境吧!”虞歲調侃完又道,“那我就一個人去,你先守好現有的浮屠塔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