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教和修養,讓她罵不出更難聽的詞彙來,雖然很生氣,可嘴邊翻來覆去的,也隻是那一兩個詞。
虞歲每次看鐘離雀罵人都想笑。
鐘離雀生氣會藏不住憤怒,有時候她氣急了,罵人還會結巴,說得磕磕絆絆,臉卻氣鼓鼓的,又惱又恨。
虞歲看著鐘離雀反反複複發來的不要臉幾個字,能想到她這會該是什麼表情,不由扶著腦袋笑了好一會。
鐘離雀跟虞歲說堂姐鐘離絮病倒的事,帝都的小醫聖楚姑娘正在幫忙查看。
“她看起來比我們大不了幾歲,卻已經這麼厲害了。”鐘離雀說到楚錦這人,點著填字格的力道也輕了輕,“聽我娘說她可信,但還是麻煩歲歲你幫我盯一下聽風尺,以防萬一。”
虞歲:“好。”
她沉思片刻後,又問:“這位小醫聖之前不是去王府見過素夫人?”
鐘離雀回:“王府那邊的消息說她隻去了一會,因為無法醫治素夫人的舊疾便離開了。”
素夫人的舊疾是息壤的緣故,也不知道這小醫聖有沒有看出來。
不過既然王府敢放她離開,那應該是沒有。
虞歲轉了轉眼珠,點開燕老的傳文界麵給他發消息。
鐘離雀聽楚錦對兩位夫人說道:“她體內的五行之氣混亂,似乎是受到某種毒素影響,她這兩天有吃什麼東西嗎?”
二叔母打起精神道:“去將小姐這兩天吃的東西全都帶過來。”
楚錦以五行之氣輕輕按壓鐘離絮腹部,鐘離絮眉頭緊皺,難受的悶哼出聲後,隨著楚錦的繼續按壓,她的神色才逐漸好轉,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我先撫平她體內逆亂的五行之氣,這樣會好受些。”楚錦沉思片刻後,看向孫夫人,“夫人,有的話不知可否能講。”
孫夫人退去侍女,隻留了二叔母和鐘離雀在屋內,隨後看向楚錦道:“你說。”
“鐘離小姐雖有五行光核,卻沒有修
行過,所以體內還是會有五行之氣。而她吐息有淡蘭香,雙目渾濁,五行之氣逆亂,是喝了地靈水的反應。”楚錦輕聲道,“而這地靈水……是製作蘭毒的主要原料。”
在玄古大陸,六國之間,有一種禁品,名叫蘭毒。
它會吞噬人的理智、自我,給予片刻的安寧與美好,讓你上癮,再奪走你的一切。
無論是平術之人,還是九流術士,都逃不過它的毒素誘惑,所以才會被六國禁製,試圖摧毀世間的所有蘭毒,私藏和販賣以及吸食蘭毒,都是重罪,重可至牽連九族。
哪怕鐘離絮吃的不是蘭毒,而是製作蘭毒的地靈水,也會在帝都掀起巨浪。
孫夫人臉色微變,看向二叔母,二叔母身子一晃,輕聲呢喃:“不可能,她怎麼會……我明明……”
楚錦又道:“好在量少,也許她剛喝就後悔了,也可能是誤喝,我今日先將她體內殘留的毒素排出,隨後再好好調養就好。”
二叔母雙手捂臉,發出啜泣聲。
孫夫人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先冷靜。
等到鐘離家二爺回來後,得知此事,與二叔母大吵一架。
“我早就告訴你管好她!讓她彆出去亂跑,現在竟然連這種東西都敢碰!”鐘離家二爺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她就是被你寵得已經無法無天,我平日要她不準出去,你卻常常為她開後門,她離經叛道做出這些事來,你就不會想想會有什麼後果嗎?!”
二叔母早已哭得說不出話來。
孫夫人眼神示意鐘離雀先把楚錦送走,鐘離雀乖乖照做,過去領著楚錦離開。
楚錦朝她微微一笑,起身跟上。
鐘離雀領著楚錦朝外走去,路上說:“之前不知道楚姑娘在安潭山救過我娘一事,如今知道了,還得跟楚姑娘道謝才是。”
楚錦抿唇笑道:“孫夫人心善慈愛,也幫了我許多,要說起來還是夫人幫我的多,道謝也該是我向小姐和夫人道謝才是。”
鐘離雀聽她說話,溫婉順心,仿佛聽不夠般。
“今日我堂姐的事也麻煩楚姑娘了。”鐘離雀看向她,神態優雅,“若是日後楚姑娘有何需要,儘管開口。”
“既然小姐提了,我也確實有一事相求。”楚錦啞然笑道,“孫夫人年輕時落下的舊疾,常腰酸腿疼,尤其是雨天,嚴重時行路都難,要她常來我這裡推拿針灸對她不便,而且複發時行動也難。”
“不如我將這一套手法教與小姐,你常伴夫人身邊,平日也好經常為夫人推拿緩解,讓她少疼一些。”
鐘離雀愣了下:“你要提的要求就是這個?”
楚錦輕輕點頭,眼眸含笑地看向鐘離雀:“小姐意下如何?”
“可我……”鐘離雀還沒把擔憂的話說完,楚錦又道,“隻是尋常醫家的推拿手法,與九流術無關,小姐為自己的母親學藝,不會有人能為此說閒話,抓鐘離家的把柄。”
“好吧。”鐘離雀點頭,“我也確實看不得我娘雨季痛苦的樣子。”
楚錦眉眼彎彎:“為防閒話,還得麻煩小姐日後來我的醫館。”
她確實不便經常來鐘離家,這樣反而會受人懷疑,鐘離雀不如直接去她的醫館學習,那邊人多眼雜,也能確定鐘離雀沒有學九流術,隻是為減緩母親的痛苦,學了幾招推拿。
鐘離雀微微垂首:“不麻煩,那就這麼說好了。”
日光藏進雲海中,地麵光影深沉。
楚錦坐上離開的馬車,朝站在門口的鐘離雀道彆。
鐘離雀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良久,如此溫柔善解人意,難
怪我娘會這麼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