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乾冷眼朝梅良玉看去,這時候說這種話,鬼才信。
他剛要張口懟人,卻見虞歲朝梅良玉走去了,顧乾愣了下,隨後急道:“歲歲,他騙你的。”
“顧哥哥。”虞歲回頭,眼眶微紅地望著他,“等有時間了我們再談談吧。”
顧乾因為她回首的這一眼而停住,心中微怔,有瞬間的茫然,又有點不甘心。
那天晚上和盛暃吵過後,顧乾也有所反省,認為虞歲來太乙後,自己確實有些忽略了她,這不應該。
梅良玉見虞歲雙眼微紅地朝自己走來,等她走到身前時,目光定定地盯她片刻,隨後伸手輕輕擦過她眼尾,拭去不存在的淚水,話也說得蠱惑:“怎麼這麼可憐,都被人欺負得快哭了。”
被錢瓔攔住的舒楚君氣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誰欺負誰呢?南宮歲還有臉哭?!
顧乾看得額角青筋若隱若現,他冷聲道:“梅良玉,手放規矩點。”
梅良玉的目光越過虞歲,輕蔑地朝顧乾掃去。
虞歲伸手拽了拽他衣袖,沒有回頭,低聲道:“師兄,走吧。”
梅良玉這才收回視線,帶著虞歲離開齋堂。
年秋雁抓著孔依依,限製她頻頻回頭看戲的動作,特意跟後邊的兩人拉開距離。
李金霜沒走,她看向一言不發的荀之雅,淡聲道:“聖女,借一步說話。”
舒楚君氣道:“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荀之雅卻道:“好。”
“聖女!”舒楚君想攔,荀之雅卻和李金霜朝外走去。
荀之雅走過顧乾時,抬頭看了他一眼,顧乾也在看她,兩人目光交錯,卻誰也沒有說話。
原本熱鬨的齋堂,忽然變得冷清下來。
錢瓔有些猶豫地望著顧乾,小聲道:“顧哥哥。”
顧乾看她一眼,有些頭疼地伸手揉了揉眉心:“你也針對歲歲了?”
錢瓔搖頭:“我沒有,我確實因為盛暃對郡主有些防備,但也就隻是這樣。”
顧乾說:“盛暃是盛暃,歲歲是歲歲。”
錢瓔為難地咬唇,低頭道:“我知道的,可郡主現在明顯對顧哥哥你有了隔閡之心,她更親近梅良玉那幫人。”
“她不會的。”顧乾望向齋堂門口,神色冷酷。
虞歲跟在梅良玉身後。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和年秋雁與孔依依分開了,瞧著是往鬼道聖堂的方向走著。
“師兄怎麼也來了?”虞歲在後邊問。
梅良玉說:“跟著年秋雁來的,孔依依說她在齋堂要晚點回去,刑春快餓死了,叫我倆來催她。”
他說完後停住,轉身朝虞歲看去。
虞歲本是慢悠悠走在後邊的,見他轉身,這才停住,輕輕眨眼看過去。
此時她神態自如,輕鬆,步伐都是輕盈歡快的,全然沒了在齋堂時的憂鬱委屈。
“變臉挺快。”梅良玉笑道。
虞歲抬手指了指自己,滿眼你在說什麼呀的乖巧表情,絕不承認。
到梅良玉這,虞歲倒是沒了裝模作樣的心理負擔。
夜晚的小道上有幾盞石燈亮著,前邊就是鬼道家大門,路上沒什麼人來往,靜謐中,隻有夜晚的涼風輕輕吹拂而過。
梅良玉問:“你眼睛是怎麼紅的?”
“多練幾次就會了。”虞歲神色老實道,“裝可憐就要學要哭不哭的樣子,一般人看了都會心軟的,不過我也就騙騙顧哥哥,其他人都不會對我心軟的。”
梅良玉這奇怪的勝負欲:“你怎麼不騙騙我?”
虞歲撲哧笑了聲,眼裡盈著笑意看他:“我還要裝可憐才能讓師兄對我心軟嗎?”
“當然不是,你不用裝我也會對你心軟。”梅良玉和虞歲默契地繼續往前走著,他聽虞歲說,“我當壞人的時候才會去裝可憐。”
梅良玉輕聲嗤笑:“你能有多壞。”
虞歲沉思著嗯了聲,拉長尾音後答:“殺人放火的壞。”
梅良玉瞥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在虞歲看過來時說:“我就知道在三千歧路的時候你想殺我。”
虞歲目光微怔道:“師兄。”
“這世道本來也沒多好,你壞點也行,覺得我威脅到你,想殺我也可以。”梅良玉收回揉著她頭發的手,轉頭看著虞歲說,“誰讓我確實挺喜歡你的。”
虞歲停在原地沒動,黑漆漆的眼珠盯著走過她身旁的梅良玉,腦海中的記憶還定格在兩人目光交錯的那瞬間,師兄說最後一句話時的神態眉眼,倒映在她眼眸深處還未散去。
真奇怪啊。
時間流速仿佛慢了許多,讓她不自覺地反複回想前一瞬間發生的事。
梅良玉往前走了幾步,沒見人跟上來,這才回身看去,朝站在原地的人輕輕挑眉,狹長微勾的眼尾染著點點張揚笑意,好似十分滿意自己剛才的話帶來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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