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玉望著朝自己笑的虞歲,卻不敢妄動,隻是目光沉沉地望著她,憐惜或是心疼,在此刻無論以哪種方式表達出來,對虞歲來說都顯得輕浮或者無關緊要。
而他想做的,單單是師兄這個身份還不可以。
最終梅良玉隻輕輕低垂眉眼,寬厚手掌順著她長發輕撫,無言溫柔地輕撫。
兩人就浮屠塔的事談了許久,一直到晌午後,才因為虞歲要去聽課而分開。
虞歲回屋換衣,梅良玉等在外邊,回聽
風尺裡的消息。
刑春幾天不見他,這會正瘋狂傳文問:“飯否?”
梅良玉抬頭瞅了眼關著的屋門,回:“飯。”
刑春大喜,解決了吃飯問題,這才繼續搗鼓他的星盤。
虞歲換了身藏藍色的衣裙,許是怕梅良玉久等,便隻簡單的束了發,以一支金箔棠花流蘇斜插在墨發中固定發飾。
梅良玉送她去道家的路上問:“怎麼又去聽這些入門課了?”
“有新思路。”虞歲來道家的次數不多,目光新奇地左右打量著,嘴上解釋道,“我想多觀察下使用九流術時五行之氣的走勢,這種事隻有在入門課裡,教習們才演示得很詳細。”
梅良玉說:“那你不是該去聽鬼道家的課?”
虞歲麵向梅良玉,倒退著走,朝他招招手:“看彆家的也一樣能學到點什麼,師兄不用送啦,前邊就是習堂了。”
梅良玉停下腳步,說:“看前邊走。”
虞歲這才轉身,一個人進了習堂聽課。
教習來之前,虞歲將今天得到的消息整理後,全發給了薛木石。
薛木石得知太乙和六國要昭告天下,讓滅世者主動前往水舟,不由看得呆住,好一會沒反應。
半晌後,薛木石抬手摸摸腦袋,心想,這誰敢去啊。
梅良玉中午抽空去跟刑春吃飯,他去齋堂將飯菜打包,帶到陰陽家的觀星台。
觀星台是陰陽家占地麵積最大的建築之一,也是陰陽家最高的建築。
一條筆直的銀河將左右兩道分隔開,兩旁都是厚重的圓形平台,密密麻麻的圓台各自獨立又互相連接。
圓台遠看小,近看才知,宛如身處宇宙。
每一個圓台中,都有一台巨大的星象儀,儀軌轉動時發出緩慢低沉的聲響,刑春本來是圍著星象儀轉的,瞧見遠處的梅良玉後,便停下朝他招手。
梅良玉踏著地麵明明滅滅的星河路過來,將食盒放在旁側的小桌上,抬頭看星象儀投射在天上黑幕中的星圖。
刑春坐下打開食盒,開始狼吞虎咽。
梅良玉斜瞥他一眼:“沒吃飯?”
刑春抽空朝他比了根手指頭:“一天沒吃!”
“餓不死。”梅良玉看著黑幕星圖說,“你的觀星現在幾轉了?”
刑春頭也沒抬道:“控製在七十二轉內,有點希望。”
“要不要讓年秋雁給你算一算?”梅良玉身體往後方椅背一靠,“我倒是想知道這東西他能不能算得出。”
刑春鼓著腮幫子,停下咀嚼,感歎道:“你彆嚇我,萬一他真算出來了怎麼辦,連彆人的星海圖能有幾轉都可以算出來,他要是不原地飛升聖者,我就該罵一句天道不公。”
梅良玉摸了摸下巴:“也是。”
“你這兩天都看不見人,去哪鬼混了?”刑春問,“外城?”
“絕雲峰。”梅良玉說。
刑春問:“挑戰十二天梯路?能上幾梯?”
梅良玉答:“十。”
刑春笑了聲:“我看也是。”
梅良玉想起夜雨城中,紫衣女子使出的陰陽家九流術,他屈指點了點桌麵,朝刑春看去:“你知道陰陽家水火相容的天機術有哪些嗎?”
刑春看他一眼,便道:“這也太多了,你想找什麼,有沒有更具體點的?”
“我把對應的星位寫下來你看看。”梅良玉視線在桌上掃視一圈,沒有紙筆,蹙眉看回刑春,“你看星海圖怎麼不帶點紙筆?”
刑春被說得莫名
其妙:“帶什麼紙筆,我有腦子。”
陰陽家的所有九流術,都可以根據天上星辰來對應相關信息和位置。
每一個陰陽家弟子,都有屬於自己的星海圖,其中記錄著他的五行之氣走勢,也記錄著他的力量增長和削弱規則。
看破陰陽家弟子的星海圖,就等於掌握了此人力量的運行規則。
因為陰陽家信奉天上的星辰之力,天上星辰運行有規律可循,因此他們的力量也有難以察覺的運行規則。
梅良玉從自己的機關盒裡拿出紙筆,刑春端著飯碗,探頭看過去,在他還沒動筆前就道:“北水,南火,你要從玄武七宿和朱雀七宿裡找對應的力量。”
等梅良玉把十四星宿的位置點出來後,刑春又伸手指了指前邊的星象儀:“寫什麼,寫完還要用名家九流術畫靈讓它們動起來,多麻煩,直接看這個。”
梅良玉把筆一放,麵無表情地看刑春去調試星象儀,把黑色天幕上的其它星星都消了,隻剩下玄武和朱雀的十四星宿圖。
朱雀七宿占五十九星,梅良玉一一看去時,聽風尺嗡嗡作響,今日月圓,能收發傳音。
年秋雁給他發來傳音請求,梅良玉接了起來,聽他有些無奈道:“梅梅,學院門口有個小孩,到處問人找你,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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