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胡子當著瞿正浩的麵嗑著瓜子:“你情我願的事,瞿幫主倒是想幻想點什麼。外城的規矩就是地契在誰那,那塊地,那棟樓就是算誰的,大家都是按照規矩辦事,瞿幫主這是對我西德酒樓有什麼不滿?”
黑胡子抬頭掃視一圈,這才發現之前彼此爭鋒相對的人,這會倒是團結起來一致對他,果真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到時候,這幾家會聯合人手,一起讓明珠坊消失。
“……是他叫我今晚來明珠坊出千術的,他說這是他師妹家開的賭坊,所以我在這裡出千術不會被抓!”
沒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小女孩,哪能處理眼前的狀況,肯定會被嚇得立馬答應。
瞿正浩高聲道:“大家因為這兩月來不管是人力還是錢財,都損失慘重,卻唯有你西德酒樓吃香喝辣,錢財廣進,可這些都是從大夥身上扒皮抽血才得來的。”
他還沒說完,十山派的人就已氣憤地拍桌而起道:“老爺子,咱們的地盤都是靠自己的弟兄們拿下來的,不少店鋪,從百年前就是咱十山派的,大家都知道!”
瞿正浩不知道那位了不起的南宮王爺,為何要選一個廢物當繼承人,但此刻這位繼承人越廢物,對他越有利。
瞿正浩凶狠的臉上戴著半隻眼罩,遮住他的左眼,右眼還有一道殘存的刀痕,沿著他眉骨,過眼皮,到顴骨。
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衣上繡有雲鶴祥紋,瞧著斯文無比,卻與自身透露的殺伐之意截然相反。
十山派與龍武幫的罵戰升級,雙方都在猛拍桌子,吵得臉紅脖子粗,眼見就要打起來,一直沉默不吭聲的天鶴幫卻搶先拔刀出鞘,清脆的拔刀聲驚得眾人警覺地抬頭。
“好。”黑胡子拿出聽風尺,沉聲道,“我這就請示郡主,看她是否答應。”
瞿正浩拔刀站起身,低頭打量刀身,緩聲說道:“在你們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吵鬨不休時,明珠坊接納的客人就會越來越多,從夜晚開店,到白日開店,整日不休。”
黑胡子在心裡冷笑著,衛六攔在他身前,目光掃視四周,心中計算從這裡衝出去的可能性,若是動起手來,說不定連太虛堂的人都會阻攔。
“明珠坊自己出千術被識破,死不認賬!那鐘情蠱的毒蟲也是被下了藥……”
剛來太乙沒多久,就被人暗殺差點丟了性命,離了黑胡子等人,沒有一點自保能力的廢物。
太虛堂主還沒開口,瞿正浩就道:“這不過是要你將這兩個月從大夥身上拿走的東西還回來而已,若是不願,那明珠坊今兒出千術的事,按照規矩,明兒天一亮,外城就不會再有明珠坊這麼個地方。”
他緩緩放下到嘴邊的瓜子笑道:“這些不過是暫時的,等諸位平穩下來,客人自然就回去了。”
黑胡子心中冷笑,什麼叫胃口大,這才是,一開口就是要明珠坊兩月賺得所有錢財,也不怕一口吃下去把自己撐死。
比起這位掀不起風浪的小郡主,瞿正浩更警惕那位顧姓少年,至於那位南宮家的三少爺,雖沒見他管過外城的生意事,隻會享樂,但修為不差,有點硬實力,暫時不要拉他下水接觸這些比較好。
黑胡子盯著對麵站著的男人,他翹著嘴角,邪裡邪氣地笑道:“既然今兒是太虛堂主持的和談宴,那就來談談該如何平息這些爭端,隻要你西德酒樓將這兩個月以內侵占的地盤交出來,再將明珠坊這兩月的所得全數交出即可。”
黑胡子跟衛六對視一眼,不知道這風怎麼就吹到自己身上來了。
全身而退?
黑胡子說:“那可是常艮聖者的大徒弟,梅良玉。”
“可就是眾所周知的事,龍武幫卻偏要裝瞎,想從咱們手裡搶走,那可都是前輩先人們留下來的產業,我等若是就這麼拱手讓出,那咱們十山派的臉往哪擱?諸位前輩們在天有靈知道了,都要氣得從土裡爬出來!”
星月島的人冷笑道:“證據確鑿的事擺在眼前,你們離火派倒是選擇裝瞎做聾了。”
瞿正浩拿起桌上的長刀,以刀尖點了點甩在桌上的聽風尺,滿眼挑釁笑意:“何須傳書信回青陽這麼麻煩,據我所知,青陽王府的繼承人,此時不就在太乙嗎?”
若是動手打起來,這幫人更有理由去毀掉明珠坊。
離火派的白裙少女也看了過來:“黑掌櫃,今兒我想為你說話也難啊。”
衛六點點頭,咬開瓜子殼道:“無論是離火派還是星月島,又或者十山派跟龍武幫,都不是好惹的,感覺他們是要死磕到底,太虛堂是勸不了的。”
接著是明珠坊內客人們因為兩隻毒蟲死亡而沸騰的聲音,質疑和謾罵鋪天蓋地而來,讓在場的人們聽得清清楚楚。
柿子要挑軟的捏。
“那就讓他們爬出來好了。”龍武幫的人捧著茶杯,神情冷淡道,“百年前就是你們的,這種鬼話說出來也不怕閃了舌頭。你們十山派匪徒出身,什麼東西都是靠殺人放火搶來的,如今那地契在我們手裡,按照規矩,那就是我們龍武幫的地。”
瞿正浩繼續說道:“郡主是王爺欽點的繼承人,她的意思,自然就是南宮家的意思,就算到時候遠在青陽的王爺問起來,你也可以說是南宮郡主做的決定,黑掌櫃,你最後可以全身而退不是嗎?”
瞿正浩在黑胡子對麵站定,他一腳踩在椅子上,上身前傾,將長刀放在桌麵,按著刀柄,沉冷的目光盯著黑胡子道:“因為這幾家幫派相鬥,你暗地裡吞的其他小幫派地盤也不少啊。”
“……是梅良玉要我這麼做的!”
黑胡子可以確定是瞿正浩在搞事,但不知為何卻牽扯了郡主的師兄梅良玉在裡麵。
黑胡子沒理他,目光盯著太虛堂主,等他的回答。
十山派憤怒地拍桌而起:“狗屁地契!人都死了八百年了,你們哪來的地契?把死人從地裡挖出來蓋章做印,這種荒唐事也就你們龍武幫做得出來,這種地契誰能認?”
龍武幫端起茶杯喝了口,淡聲道:“按規矩辦事,你這明珠坊該關門大吉。”
衛六冷眼望去,剛要起身,卻被黑胡子攔住。他仍舊笑嗬嗬道:“彆人拿著地契上門求我接收,合情合理的事,在瞿幫主看來倒像是有什麼問題?”
“好,按規矩辦事!”瞿正浩招招手,讓手下把東西,手下將聽風尺遞給他,被瞿正浩扔桌上,聽風尺正處於傳音連接狀態,眾人都聽到賭坊那邊傳來的聲音,從小土爹指認梅良玉開始。
黑胡子與衛六也十分意外,兩人的瓜子剛遞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嗑,已齊齊扭頭朝旁邊桌的天鶴幫看去。
他直接問瞿正浩:“你想做什麼?”
“主動拿著地契上門來找你接收?你這話比十山派說出的百年產業更好笑。”瞿正浩朗聲笑著,十山派正要發怒,又聽他轉頭又道,“人家十山派也隻敢說個百年,你卻好意思說是彆人主動上門,南宮家帶人在太乙落地當天,就連搶八條街的商產地契,這事你這不會忘了吧?”
黑胡子麵不改色道:“天鶴幫主若是願意來我西德酒樓當賬房先生,我自然樂意告知。”
這一刀斬得又快又狠,而他躲閃不及,才會留下如此深刻的一道疤痕。
“賭坊出千術被抓了個現形,黑掌櫃,你這胃口也太大了吧。”瞿正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黑胡子眼裡的眸光沉了沉,他還以為天鶴幫哪來的膽子,敢直接跟南宮家開口要錢,原來是跟其他人都提前說好的。
“老人家,你也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黑胡子朝中間主位坐著的太虛堂主看去。
黑故事跟衛六聽得眉間微蹙。
“他是明珠坊主人的師兄……還說要把我贏的錢分給我兒子!”
衛六立馬拿出聽風尺聯係西德酒樓那邊,確認是否屬實,得知屬實後,在桌下朝黑胡子比了個手勢。
離火派跟星月島互飆嘴刀子,太虛堂主皺了皺眉,眼珠子往另一邊掃,又對十山派說道:“十山派與龍武幫爭搶賭坊商樓一事——”
太虛堂主緊皺的眉頭從開始到現在就沒有鬆開過,麵對黑胡子的提問,他也是沉聲道:“明珠坊壞了規矩在先,賭坊出千術被當眾識破……”
“客人回去了,這段時間損失的錢財利益卻回不去。”瞿正浩提著刀朝黑胡子這桌走去,他走得很慢,話也說得很慢,“算上我天鶴、龍武、十山、星月、離火五家的客人,兩個月,共六十天,黑掌櫃,你說說,這段時間明珠坊加西德酒樓賺的錢是多少?”
拔刀的是天鶴幫的幫主,瞿正浩。他前天剛上任,卻早已在外城混了十多年,名聲很響。
明珠坊管事冷聲嗬斥:“胡說八道!”
這都不是要,而是直接搶。
太虛堂主神態不變道:“外城的生意事,就算是常艮聖者也無權過問,哪怕是他的徒弟,但太乙的規矩就是規矩,這些規矩若是連聖者都不遵守,那太乙就會陷入一片混亂,常艮聖者顯然比我等都更明白這個道理。”
瞿正浩知道南宮家的繼承人,南宮歲,是個沒什麼攻擊力,也沒有修行天賦,還常常被說蠢笨的小郡主。
他還跟坐在身旁,同樣在嗑瓜子的親信衛六說:“老頭子估計受不了多久就要自己先離席,今兒這和談宴怕是談不成了。”
黑胡子嗑著瓜子,聽他們吵得你來我往,太虛堂主最初還喊兩聲,見所有人都沉浸自己的爭吵中,沒理自己,那眉頭是越皺越緊。
十山派的人也道:“不僅出千術被抓,還當眾包庇用千術的人,你那的客人一個個都快氣死了。”
黑胡子緩緩站起身,冷眼掃過在場的所有人,視線最終落在瞿正浩身上,冷笑道:“你以為給出明珠坊兩個月的收益這種事,是我能做決定的?你們若是不怕遭受南宮家的報複,不如讓我傳信青陽,等王爺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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