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顧乾第一次找褚裘幫忙。
季蒙和霍霄還在討論這名農家弟子是怎麼偷走東西的,顧乾卻瞧見走到習堂門口的高大身影。
農家教習褚裘抬手在虛掩的門上敲了敲,隨後推門進來,手中拿著幾張信紙。
“你要找的人,我看符合條件的隻有這一個。”褚裘來到三人身前,將手中信紙放在桌上,又從中抽出一張遞給顧乾,“其他幾人都沒有煉化出鬼甲天蛛的能力,倒是這個人,來太乙之前就已經有鬼甲天蛛了。”
“隻是他後來因為外城刺殺一事得罪了郡主,被廢了修為。”
聽到郡主這個稱呼,季蒙和霍霄下意識地抬頭朝褚裘看去。
該不會是他們想的那個郡主吧?
顧乾站起身,伸手接過褚裘遞出的信紙,垂眸盯著上邊記錄的信息,與張相雲的占卜結果一模一樣。
這個人的名字也很眼熟。
農家弟子,衛仁。
“衛仁?”季蒙初看有些懵逼,想起來後倒吸一口涼氣,指著信紙道,“衛仁!和郡主同期的新生,之前還和郡主一起過陰陽五行場的試煉。對,我想起來了,他確實是農家弟子,剛來的時候還挺囂張,後來不知怎麼就沒消息了。”
當初虞歲在外城被刺殺那件事,前因後果知道的人並不多。
太乙的學生來自六國各地不同,身份背景也各不相同,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農家息壤至寶就在南宮歲體內。
雖然大家在同一個學院,可有的人卻不在同一個世界。
“如今的衛仁也就一境左右的實力,但他來太乙之前的身份……”褚裘看了眼顧乾,沒有直接點明,顧乾卻冷笑聲,“我知道。”
農家叛徒組織,是紀書言那邊派來盯著歲歲的。
因為是素夫人手下的人,所以顧乾一開始隻是警告,並未太關注衛仁,畢竟他被廢了修為,對歲歲也沒有威脅。
倒是上次紀書言來抓衛仁,卻差點殺了歲歲,反被常艮聖者出手秒殺。這事讓顧乾有些在意,於是給遠在青陽帝都的素夫人回了信。
素夫人這才沒有再往太乙派人來。
顧乾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是衛仁來偷的浮屠塔碎片。
他有什麼理由來偷浮屠塔碎片?又是怎麼知道碎片在我這的?
顧乾再等不住,問道:“衛仁在哪?”
褚裘答道:“他不怎麼去習堂,平日都是去公樂晟住處修行,我來之前幫你問了,衛仁今天沒去公樂晟那。”
季蒙咬碎了牙道:“我去找!”
顧乾將衛仁的消息發給其他人,同時告訴了張相雲,他要找的人就是衛仁。
如果對方是多人合作,那麼衛仁很有可能知道躲在聽風尺背後的人。
洛伏還在打掃滿屋子的瓷器碎片,張相雲等到顧乾的消息後,對還沒走的年秋雁說:“顧乾已經確定偷東西的人,農家弟子,衛仁。找人這事就交給你了,你不是最擅長這個?”
把玩著聽風尺的年秋雁聽後抬眸,神色辨不出喜怒。
張相雲撐著桌子起身道:“我得去找宋魚柏,讓他好好看看這個聽風尺。”
他剛收回撐著桌麵的手,就見滿是裂紋的木桌再也撐不住,裂痕擴散,四分五裂倒地發出巨響。
張相雲嚇得舉起雙手,還在打掃地麵的洛伏扭頭看過來,滿眼殺意。
年秋雁轉身離開這兩人的宿舍,出去後眉頭緊皺一瞬,他朝龍梯走去,卻垂眸看著手中聽風尺。
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事怕是和南宮歲有關係。
年秋雁已經將顧乾來找張相雲合作的事情,發傳文給虞歲了,卻還沒能得到回複。
另一邊,荀之雅等人也收到消息,是衛仁偷走了浮屠塔碎片,於是也在私下找人。
李金霜在兵家試煉中,沒能及時看到聽風尺上的消息。
*
虞歲因為短時間內兩次瀕死重傷,消耗過大,使得她白天應付完梅良玉後,就陷入沉睡。
隨著她瀕死的次數增多,似乎體內的某些力量也會因此觸發某種變化。
瀕死狀態是真實的,哪怕使用神機·天目強行挽留生命力,也會刺激到她體內的其他力量。
比如剛誕生在她意識深處的九州星海。
在虞歲陷入瀕死狀態時,九州星海也陷入混亂,隱隱有天崩地裂之象,星辰搖搖欲墜的同時,天幕上的太陽黑光也變得越發強烈。
在黑色的光芒快要掩蓋整個天地時,又緩緩退去。
虞歲在昏睡中,意識被溫暖的火焰包裹,她似乎和無邊黑暗中的那簇火焰對視良久,直到她聽見潺潺溪流聲響,就如當初和李金霜練習劍術時聽見的微弱水流聲。
可漸漸地,那微弱的水流聲變得急湍,最終化作了巨浪卷殺生死的聲響。
水流沸騰,滾燙灼人。
無形之中的“天目”注視,使得快要崩潰爆發的力量緩緩平靜下來。
虞歲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像是休養了好多年的時光,再次睜開眼時,竟恍若隔世。
她隱約感受到這次神機·天目的注視帶來的時間變化不一樣,讓她感覺過去了十數年,經過十數年休養的意識,比起白天的狀態要好得多。
虞歲還沒來得及探查自己的力量恢複得如何,就看見枕邊的聽風尺狂響,她眼皮一跳,心有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