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纖不像烏懷薇,他就要拿出教習、師尊的身份來麵對虞歲,哪有白教的道理,他可不認。
虞歲笑眼彎彎,在鄒纖對麵蹲下,姿態乖巧,輕聲解釋道:“這是我昨日拜托師兄去買的,之前我聞到烏院長給您的酒有香甜的果香味,像是酸杏酒,便找了口味相仿的來,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我家在外城經營許多商鋪,酒品類的東西最是不缺的,您要是喜歡,我便讓師兄明兒帶點彆的來。”
“多拿點。”鄒纖一口氣喝完玉葫蘆裡的所有酒,“酸甜辣的都拿來,就是不要苦的。”
“好。”虞歲點點頭。
鄒纖打量著手中玉葫蘆,沒看虞歲,卻道:“人都說無事獻殷勤,必有所圖,你今晚送酒是想知道什麼?”
“您最近陪我練習,雖然是烏院長叫來的,但您總歸是長輩,又是學院聖者,我也不好讓您白教我呀。”
虞歲指了指他手中的玉葫蘆:“這就是我孝敬您的一番心意。”
“哦?”鄒纖掀著眼皮子看她,隨後將玉葫蘆扔回去,“那我還要。”
“明兒一定給您帶來。”虞歲笑道。
她收起玉葫蘆,又道:“其實我心裡還是有些好奇的,好奇您與燕國農家聖者的交情。”
鄒纖笑她:“剛還說是孝敬,這會就變卦了?”
“送酒歸送酒,問話歸問話,可不是一個意思。”虞歲肅容道,“就算您不告訴我,明兒我還是會給您送。”
“您也知道息壤在我體內,這麼多年,天天有人要來殺我搶息壤。您和燕滿風又是老相識,若是真的對我下殺手搶東西,我肯定是打不過您的。”
鄒纖聽後,稍微花點時間想了想,這才沒什麼表情地開口道:“我說那話,不過是想讓烏院長考慮清楚,我不想照她說的做,嚇她而已。
我與燕滿風確實認識,要說交情多好也沒有,息壤隻是農家的寶貝,對於彆家來說並沒有那麼稀罕。
燕滿風丟了息壤,是他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
燕滿風丟掉農家聖物息壤一事,虞歲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卻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幼兒時期,素夫人與南宮明談話都不避諱她的。
從兩個人的談話碎片中,虞歲便能還原當年此事的前因後果。
燕滿風丟了息壤,有一半是輸在他的師妹素星身上,而徹底摧毀燕滿風信心與鬥誌的,則是南宮明。
鄒纖說著,打量虞歲一眼後輕嗤道:“你放心,你身懷息壤,你父親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成功殺你搶寶,再將息壤帶回去給燕滿風的。”
“我也不會跟你父親對著乾。”
虞歲卻是聽得一怔,下意識問道:“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鄒纖卻奇怪道,“殺你就是在與整個南宮家作對,南宮也是名家望族,又是青陽唯一的外姓王,若是殺了你,就是與南宮家、與青陽為敵。”
他盯著少女黑而亮的眼珠,意味深長地道了句:“南宮家的盟友可比敵人要多。”
虞歲定定地望著他,問了句:“那您是南宮家的盟友還是敵人呢?”
鄒纖起身道:“這話的答案可不是你能聽的。”
虞歲的眼珠子隨著鄒纖起身而轉動:“那同是聖者,您對燕滿風是何評價?”
鄒纖:“就那樣吧。”
“哎?”虞歲驚訝抬首。
鄒纖低頭望著她,重複了一遍:“就那樣。”
虞歲伸手在虛空比劃一下:“聖者應該是很厲害的存在,而燕滿風又是燕國的——”
鄒纖不解地望著她:“燕滿風都把息壤弄丟了,自己也身受重傷差點死了,你還要我誇他天下無敵不成?”
虞歲被這話說得噎住。
鄒纖瞥了眼遠處的身影,道:“烏院長回來了。”
虞歲這才從地上起來,轉過身去。
*
最近學院弟子們都因六國信煙尋找滅世者的事吸引,整日討論,似乎已經忘記了前段時間外城蘭毒的事。
張相雲與洛伏還未放棄尋找衛仁和躲在聽風尺後的神秘人。
兩人去歐如雙那邊彙報的時候心驚膽戰,想著可能要遭一頓毒打,歐如雙卻表現得很平靜,什麼都沒說。
歐如雙越平靜,張相雲心裡越慌。
從歐如雙那裡離開後,張相雲寫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人帶出太乙,送到青陽百寇手裡。
玄魁的人帶著信,乘著龍車飛雲離開太乙。
入夜時,龍車飛雲正行駛在海上高空,穿梭在雲霧之中,下方海域時隱時現,卻不見儘頭。
過道牆壁上的影子一晃而過,隔間門被敲響,住在裡麵的玄魁成員謹慎地開了門,不見人影,也未瞧見一抹黑影順著門縫進去。
男人皺眉打量了一會空無一人的過道,最終關上門。
片刻後,屋門重新打開。
從裡麵走出來的青衣少年神色輕鬆,把玩著手中還未拆封的信件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