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玉掃了眼桌上的菜:“就算他進出月山察覺到了什麼,也不會說出來的。”
刑春卻道:“烏院長教學,我是不相信蒲恒能在旁邊觀看的。”
梅良玉輕笑聲:“那是當然,蒲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還不解釋,也能在烏院長那裡博取同情。”
說完他又看了會刑春,微微眯著眼。
這小子當初但凡強勢點,也不會在蒲恒那裡吃虧。
那件事後,刑春反而更不會主動與人交往,就算他人主動交談,也表現冷淡。
刑春最終說:“不會影響到師妹就行。”
至於蒲恒會怎麼樣,他也不在乎。
刑春不在乎,但陰陽家在乎蒲恒的人顯然更多。
甲級弟子慕時炎就看不慣蒲恒那副“代師傳話”的姿態,好似他蒲恒已經成為了烏院長的親傳弟子一樣,於是慕時炎聯合其他人,把這事告到了尹子武那裡。
慕時炎是太淵人。
太淵國伯信侯之子,是個在家中就被寵的無法無天的主,來了太乙也不怕事,憑借自己會吃會玩的性子,在太乙學院拉幫結派。
蒲恒是平民圈裡的領頭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都會與慕時炎這幫世家子弟有所碰撞,次數多了,慕時炎也就記恨上了他。
慕時炎哪能看著自己的死對頭成功搭上學院聖者這條線,成為烏懷薇第一個收下的親傳徒弟,不管怎麼樣,他都得把這事攪黃了。
於是和其他人一商量,就去找了尹子武,話裡話外地暗示師尊這事不成。
若是慕時炎一個人,尹子武還不會太在意,偏偏來的是一群人,青陽未來的小侯爺小世子、南靖的公主郡主、太淵和周國的世家少爺、未來的大小將軍等等。
徒弟多了也是一種煩惱。
尹子武被煩得受不了,為了不讓這幫小祖宗把事情鬨大,隻能去一趟月山。
*
聽完尹子武的解釋,虞歲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慕時炎那幫人本意是要針對蒲恒,偏偏在月山接受聖者私下教學的不是蒲恒,而是她。
尹子武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烏懷薇,說:“你們二人的教學,確實無名無分,難以圓說,真想教,就藏好一些。”
鄒纖拿涼水抹著脖子,帶點幸災樂禍道:“誰讓你天天放蒲恒進月山來。”
“真是反了天了,我要教誰,還得這幫學生同意不成?”烏懷薇眯著眼。
鄒纖火上澆油道:“你若真有心,就收蒲恒為徒,師尊教徒弟,誰還敢在背後編造議論?可大家都隻是同級學生,心中自然不服氣,見不得你偏心。”
說完還搖搖頭:“少年人,忌妒心強,難免做出什麼偏激事來。”
尹子武笑嗬嗬地點頭附和:“是這個理。”
烏懷薇難得沉了臉色,冷聲道:“我可不管這幫小兔崽子在六國是何身份,既然在太乙,那就要按我的規矩來。”
她動了怒,便打算明兒去習堂把這幫亂嚼舌根、抱團威脅的弟子給收拾一頓。
虞歲一直安靜著,乖乖聽他們討論決定。
尹子武見烏懷薇答應了,便從袖中抖出一根扶桑木枝搭在鄒纖手上,鄒纖神色微怔,就被突然瘋長的綠葉藤蔓包裹。
鄒纖:“……”
尹子武說:“你既然明白,那我就帶鄒院長先走了。”
坐在扶桑木盤上的尹子武轉了個身,從觀星台飛走,虞歲一抬頭,就能瞧見被綠藤吊在木盤下方的鄒纖,覺得有些好笑,但看烏懷薇的臉色,她又不敢笑,隻好憋著。
鄒纖被吊在扶桑木盤下麵,仰著腦袋往上看,麵無表情道:“走就走,你這是什麼意思?”
尹子武:“烏院長同意了明日去授課,你還沒有同意。”
鄒纖說:“教南宮歲可比教那幫學生有趣。”
尹子武道:“你是陰陽家聖者,應當以自家學生為先。”
鄒纖扯了扯嘴角:“南宮歲也修陰陽家。”
尹子武沒有回話,扶桑木盤懸空慢悠悠地前行下山。
被掛在月山高空中的鄒纖又道:“她還是九州星海。”
“五行相生的上乘之體。”
“我懷疑南宮歲和她師兄一樣,身懷多加九流術。”
“說不定還是道家那邊的先天滿炁者。”
“……”
“我說你真就一點都不好奇啊?”
尹子武笑嗬嗬地點頭。
鄒纖歎氣,朝下方月山看去:“你這性子,定能長壽百年。”
尹子武:“那就借你吉言。”
*
等尹子武和鄒纖都走後,虞歲才對烏懷薇說:“方才尹院長說得沒錯,若是放任他們在外邊胡言亂語,時間門長了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麼離譜的話來。”
“他們都敢抱團去逼尹院長,您接下來可要去把他們狠狠教訓一頓才好。”
烏懷薇瞥眼朝她看來,虞歲揉了揉有些冰涼的鼻子,正色道:“他們既然敢編排逼迫您,等回頭我找到機會,也要幫您教訓回去!”
這話把烏懷薇逗笑了,她說:“你才是那個損失最大的人。”
虞歲搖搖頭:“蒲恒師兄才是,大家都以為他在月山被兩位聖者私下教學,才一起抱團欺負排擠他。”
她眼中露出點點擔憂之色:“蒲恒師兄因此被其他人記恨,實在是有些冤枉。”
烏懷薇擺擺手道:“蒲恒那邊我會解決,你就老實……”
話還未說完,就見身前的少女輕輕眨了下眼:“按照您當初的要求,要學會了逆星之術才能離開月山,其實我早就可以離開了,是因為與鄒院長交手的機會難得,所以這些天才一直沒走。”
烏懷薇輕哼聲,往觀星台外走去,虞歲跟在她身後,輕聲軟語地說著好話哄人消氣。
這些天裡,虞歲幾乎都在修煉,除了去山下見梅良玉,就沒彆的閒暇時間門。今兒難得,虞歲跟著烏懷薇沒有講修煉的事,也沒有打來打去,兩人倒是有機會可以聊點彆的。
到了晚上,虞歲告彆烏懷薇,去了山下。
今晚虞歲早早地等在山下。
等梅良玉來時,就看見身著橘金色長裙的少女神色恬靜安然地等在山林道中,她宛如一尊玉白塑像,遠看神聖優雅,不可褻玩,等走近後,那似天上仙的人忽地彎眼一笑,落在梅良玉眼中靈動璀璨。
虞歲自然而然地往外走了兩步,出了月山的結界。
梅良玉今兒也沒有帶食盒來,他聽虞歲軟聲說:“師兄,我今天可以離開月山了,要陪你去齋堂嗎?”
“你這求人一起吃飯的話說得倒是彆出心裁。”梅良玉吊兒郎當地笑她,“我吃飯當然要陪你一起才能吃得香。”
虞歲剛要反駁他前半句,聽了後半句又吞回了肚子,隻邁步往前走。
梅良玉輕而易舉地跟上她,與她並肩走著:“慕時炎那幫人擠兌蒲恒,鬨到尹院長那去,所以烏院長趕你下來了?”
虞歲側目看過去:“確實是這樣,但不是烏院長趕我下來的,是我學會以後才下來的。”
她說:“蒲恒師兄在這事上確實有點倒黴。”
梅良玉麵不改色道:“他倒黴是他的事,與你無關。”
虞歲仰臉看他:“師兄,你是不是討厭蒲恒?”
“談不上。”梅良玉拿起聽風尺回傳文,“等你吃飽了,咱們去醫館,帶你看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