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話,讓梅良玉拿她沒轍。
“你有把握?”梅良玉重新抬頭。
虞歲比了個手勢:“一點點。”
梅良玉冷冷地看著她:“你再說一遍。”
虞歲點著頭道:“我有十足的把握!”
梅良玉怎麼都不敢信,雖然虞歲笑容明媚,令人心動,卻還是讓他忍不住咬牙。
“下次再有這種事——”梅良玉還沒說完,虞歲就打斷道,“這一年裡,我要什麼鄒院長就會給什麼,師兄,我不虧的。”
梅良玉卻後悔了。
後悔那天晚上跟虞歲不歡而散,讓她有機會去找鄒纖。
剛被虞歲撫平的眉又重新皺起。
虞歲說:“師兄,彆皺眉頭了。”
梅良玉:“那你再撫平。”
虞歲忍不住笑,卻當真伸手,梅良玉倒也配合,低頭讓她動手撫眉。
“南宮家與玄魁有合作,幾個月前,父親傳信要我接管在太乙的玄魁生意,但我不喜歡這差事,又怕師兄你知曉我家和玄魁做蘭毒買賣,會對我有不好的看法。”
虞歲伸手撫眉時,輕聲細語地說著前段時間的事:“所以我不想讓你知道,而且師兄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梅良玉低垂著頭,問她:“年秋雁的事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的。”虞歲搖搖頭,“那天曹叔來找我,看見年師兄也在,我才知道原來銀河水是他拿的。”
梅良玉卻從她這話裡聽出,虞歲不知道年秋雁的事,也就不知道她的阿姐沒有死,不僅沒死,還成為了青陽的玄魁百寇。
師妹根本就不知道燕國那些事。
“張相雲一直說你壞了玄魁很多事,話裡話外都要我殺了你,我哪能如他的願,他越是這樣,我越是討厭他。”虞歲收回手,微揚著臉看梅良玉。
“張相雲他該死。”梅良玉眼裡浮現冷意,“等我送你回學院後,就會去把他找出來。”
“師兄。”虞歲抬手,寬大的衣袍掩麵,“張相雲已經死在蜃景裡了。”
梅良玉:“……”
那股氣沒地撒了。
他想起張相雲之前在暗巷裡說的話,問道:“你打了張相雲?”
“嗯!”虞歲說,“在龍梯裡,我讓劍靈動的手。”
梅良玉心想那還行,好歹是把張相雲打了一頓。
虞歲又說了歐如雙帶她進蜃景的事,在那遇見了秦崇學等人。
“我第一次見到秦崇學的時候,年秋雁就說他們可能是來針對師兄你的,可他也沒能及時占卜到出手的時機。”
“秦崇學三人看起來就很厲害,和張相雲他們不一樣,所以我怕你打不過,才不讓你出去外城的。”虞歲說,“師兄,我也怕你死呀,我不想你死。”
兩個人在對的時機,心平氣和地將那天晚上的事說開。
梅良玉側目朝虞歲看去,目光早已從聽風尺離開,許久沒看那些不斷湧進來的傳文消息。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也該告訴你的。”梅良玉緩聲說,“是我不對。”
虞歲點頭,目光直白,無聲在說就是你不對。
梅良玉從虞歲這裡知曉了玄魁的事,聽她說完後,才道:“你有什麼想對我問的?”
“我也有。”虞歲眨巴著眼看他。
她也很好奇,卻從來沒有直接問過。
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都在互相試探,有的事總是看在心裡,卻從未說出口,怕自己不小心逾越,換來對方的疏遠和防備。
害怕疏遠,被猜忌,所以心中好奇的事,乾脆就直接不問了。
梅良玉無法想象虞歲疏遠自己的那天。
可今日不知為何,時機正好。
也許是昨夜的寒霧過後,再看這溫暖晨曦變得心境寬闊,也可能是昨夜隔著聽風尺傳音的話語讓人反複回味後的平靜。
還有那句“我很喜歡她”,讓人感到舒心。
虞歲輕聲問:“師兄,過去的記憶,你想起來了嗎?”
梅良玉側目望著她,黑亮的眼瞳中倒影清晰。
“我記起了不少事。”青年的聲音變得低沉,“我曾在燕國生活,父母恩愛,有一位兄長和一位阿姐。”
梅良玉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青陽的郡主,是南宮明的女兒,但他還是願意在一切都未明了之前告訴她。
虞歲聽得微怔,支著腦袋的手五指微縮,輕聲道:“我也有一位阿姐。”
在梅良玉要張相雲寫出名字的時候,虞歲就知道,師兄又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