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
裴代青:“你覺得你體內的五行光核正常嗎?”
一句話把衛仁給說沉默了。
他輕扯嘴角,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體內的五行光核不正常。
這顆五行光核就不該存在。
在荒島時,張相雲一爪子穿過衛仁的胸膛,掏出他的五行光核將其粉碎,那瞬間的痛苦對衛仁來說刻骨銘心,永不會忘。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可醒來後發現原本失去的東西竟然還在。
從震驚、驚喜、到詭異,衛仁也不知究竟怎麼回事。
衛仁感知到五行光核雖然還是能吸納轉化五行之氣,但沈天雪卻不準他使用九流術。
沈天雪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衛仁不敢冒險,當真沒有用過九流術,就連八卦生術都沒有用過。
衛仁從水中站起身,沉思道:“我這條爛命是兩位院長救回來的,兩位院長又博學多聞,肯定知道我當時都受了些什麼傷,也知道我的五行光核被挖了。”
那天在荒島,他本是必死無疑的。
可命運卻隻讓他去鬼門關打了個轉,又回了人間。
“光核被挖後又長出一顆新光核,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阿雪也是因此才救了你。”裴代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還說等你醒後,要把你剝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衛仁聽後倒是忍不住笑:“那怎麼沒有動手?”
“你也知道,阿雪喜怒無常,上一刻還在想著把你剝開,下一刻就忘記了。”裴代青在水中邁步往前走去,示意衛仁也跟上,“不過事到如今,我也可以跟你說實話,我確實把你剝開看過。”
衛仁臉上的笑意僵住,眼珠子顫了顫,不可置信地看著走在前邊的人。
裴代青笑眯眯道:“你胸膛那道傷不僅是你被人挖光核的證明,也是我剝開你胸膛的證明。”
衛仁抓著衣服往外扯開,看著胸膛的那道斜線長疤,疤痕下邊就是他跳動的心臟和還在運轉的五行光核。
“最初我和阿雪並不知道你新長了顆光核出來,但我們奇怪你為何還能做到聚氣而不散。”裴代青耐心地與他解釋,“畢竟你光核都被人挖了,體內的氣大部分氣都在往外跑,但始終有一小股氣穩著不動,在你昏迷不醒的日子裡,天地間的五行之氣會在你吐納的時候被吸收,所以我倆很好奇,就把你剝開一看——”
“哎,這一看不得了,一顆完整無瑕的五行光核就在你體內好好運行著呢!”
——不是,你倆來真的?!
此時此刻,比起他體內有顆無暇無損的五行光核這件事,沈天雪和裴代青真的把他剝開過這事更讓衛仁感到震驚。
沈天雪和裴代青甚至不知道衛仁當初自損光核境界,所以他的五行光核是有損傷的。
如今衛仁體內的光核,沒有瑕疵,沒有損傷,比他之前的那顆五行光核還要完美。
“這也算是奇事一樁,阿雪才留你一命。”裴代青說起沈天雪時,眼裡的笑意都多了幾分,“阿雪說多虧了你讓她知道,以後殺人光是挖光核不行,還得砍頭挖心更保險。”
衛仁:“……”
倒也不必。
“那二位院長從我體內查出了什麼?”衛仁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冷靜。
“查出了你有一顆新的光核啊。”裴代青回頭疑惑道,“還有彆的嗎?”
衛仁倒是被他給問迷糊了,他哪裡知道啊?
“我這顆光核……真不是二位院長給我的?”衛仁試探道。
裴代青伸手指了指他:“你知道給他人光核這種事代表著什麼嗎?”
“還是說,你認為這顆新的五行光核是彆人給你的?”
因為你清楚這不可能是自己的力量。
連本人都否認的存在,隻能是他人的力量。
衛仁確實不知道,也不認為是他的能力,他甚至以為這顆新光核是裴代青和沈天雪弄出來的。
三五魚群從兩人身邊遊過,卻沒能驚動二人。
“我真的不知道。”衛仁無奈道,一邊打量裴代青的表情,試探道,“也許讓我回學院查一查會有線索。”
“你還想回學院?”裴代青更驚訝了,“明知道學院那邊有人要殺你,你也要回去?”
衛仁沉默。
裴代青可不想他走,他還想多享受一會衛仁洗衣做飯的日子,於是說:“反正在他們眼裡你肯定是死了,學院這會因為玄魁蘭毒的事很忙,農院的人更沒時間關心你一個小弟子究竟死沒死,又死哪去了。”
“你就當自己死了,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從今以後逍遙自在就好。”
遠處來的風吹皺了清澈的水麵,也吹得岸邊的青草左搖右晃。
在這陣陣涼風中,衛仁有瞬間的恍惚。
也許他們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死了,紀書言也死了,南宮歲也如願摧毀了在太乙的蘭毒組織,被張相雲抓住的時候,他什麼也沒說,在蘭毒組織這事上,他無功也無過吧。
爹娘已經死了,這世上最有可能盼著他活著回去的人已經沒有了。
紀書言也死了,哪怕是想要繼續利用他的人也沒有了。
南宮歲雖然沒死了,但也不見得樂意他回去。
他好像沒有必須要回太乙的理由,來太乙的原因,本就是為了監視南宮歲,如今這個理由也沒用了。
雖然是燕國人,但那些風雲變幻的大事和他一個小人物也沒有多大關係,這世間大局非他一人所能左右。
他本就卑微如塵埃,隻能隨風起落。
前塵往事皆散,從今往後逍遙自在。
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