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沒有耽誤時間,她蹲下身撥開蛛繭,仔細打量陷入昏迷的季蒙,問萬棋:“你是醫家弟子,能看出什麼嗎?”
萬棋也跟著蹲下身檢查季蒙的狀態,他拔出小刀劃開季蒙的手腕,血液青黑。萬棋又從機關盒裡拿出其它器具,將從季蒙身上割下的鱗片和血液收集起來。
不知是不是巧合,給季蒙放完血後,他的臉色雖然越來越慘白,氣息越來越微弱,但身上長出的鱗片和尖牙卻逐漸消失。
萬棋全程專注,沒說過一句話。
他認真做事的時候反倒顯得與眾不同。
衛仁看了一會,擰著眉頭問:“他是不是也做什麼實驗了?”
萬棋茫然抬頭:“什麼也?”
衛仁凶他道:\你彆管,就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啊。”萬棋無奈道,“我隻是先把這些收集起來,後續再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他也是醫家弟子,說不定知道自己的情況。”
萬棋說:“不如把人弄醒後直接逼供來得快。”
衛仁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還逼供,萬一他又突然發瘋再殺一個怎麼辦?”
“那是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才出現的意外。”萬棋深吸一口氣,盯著季蒙說,“他得為此負責。”
衛仁:“你想讓他怎麼負責?”
萬棋嘴唇顫了顫,眼神卻忽然放空茫然了。
換做從前,他會堅定地說出“殺人償命”四個字。可後來……後來為什麼卻說不出口了。
虞歲掃了眼衛仁,示意他閉嘴,不要刺激了季蒙,又把萬棋刺激瘋了。
“你會幫忙查下去就行,畢竟我認識的醫家術士很少。”虞歲緩緩站起身,朝遠處看去,“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要去找三哥,你們要去找沈六拿回解藥。”
萬棋聽後,又探了探季蒙的身子,說:“他的負陰毒解了。”
衛仁掀了掀眼皮看他:“那就隻剩下你需要解毒了。”
萬棋去看虞歲:“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我看你們都認識啊,一起去救人不是更快……”
話還沒說完,就被衛仁不耐煩地打斷:“誰跟你說我們是一起的?”
“顧乾和衛仁有生死大仇,但我兩邊的關係都還行,我當中間人也不容易,你能理解吧?”虞歲笑眯著眼,微彎著腰去看還蹲著的萬棋,“要是顧哥哥知道我和衛仁的不錯,會問很多讓人心煩的問題,我不喜歡麻煩,喜歡簡單,你……”
“好好好,我知道了。”萬棋不等虞歲說完就舉起手做投降狀,睜著一雙沒什麼精神的眼說,“但顧乾是追過來了的吧?我們要怎麼辦?”
虞歲轉眼去看衛仁:“能找到沈六的位置嗎?”
“可以。”衛仁舉起手,掌心有幾條黑線在流動,“沈六身上有蛛絲的氣息。”
還好他當時多留了個心眼。
虞歲順著衛仁指的方向看去,輕聲說:“不用管顧乾,先去找我三哥。”
萬棋指著季蒙說:“那他呢?”
虞歲想起季蒙討厭盛暃的事,笑道:“帶他一起去。”
*
陰陽一現後,沈六帶著陸芃芃和馮修著急往回趕,來到打樁的地方,卻不見那三人的身影。
徐典不見了,釣魚的線也斷掉,沒有發現盛暃和牧孟白的蹤跡。
“不見打鬥的痕跡。”馮修說。
“死要見屍,活要見人。”沈六陰沉著臉色,對陸芃芃說,“找到徐典的位置。”
陸芃芃雖然受傷未愈,卻很快照做。
以投石問路找到徐典的位置後,三人也立刻開始行動。
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陸芃芃隨時確認徐典的位置,發現徐典也一直在移動。
此刻徐典正在水中追逐著盛暃和牧孟白二人。冥湖水陰冷至極,牧孟白在水下帶著昏迷不醒的盛暃逃命,幾次險些被暗流拍打卷入更深處,他都頑強地浮了上來。
直到牧孟白發現鍥而不舍追在後邊的徐典後,嚇得瞪圓了眼,抱著盛暃拚命地遊。神木簽在黑水中散發著耀眼的金光,為他指引前路。
每到生死關頭,神木簽總能帶他逢凶化吉。
徐典的狀態可比他們二人好得多,一旦牧孟白在自己的可攻擊範圍內後,徐典就會出手,金色的字靈化作一道道湛藍的水箭飛射向牧孟白。
明明牧孟白背對著自己,看不見後方情況,卻總是因為暗流的席卷,陰差陽錯的和水箭錯過。
次數多了,徐典都覺得邪門,懷疑牧孟白是不是偷偷用神木簽施術了。
據他觀察,牧孟白根本沒有施展卦陣的機會和時間。
徐典不信邪,他忍著寒冷侵襲,一頭紮進更深處去,加速遊動。自己全盛狀態要是追不上那倆瀕死狀態的人還有理嗎?
潛伏在深水下方的徐典,終於等到再次被暗流卷回來的牧孟白,兩人幾乎被水流推動著麵對麵。
徐典肌肉紮實的雙臂緊拽著牧孟白的衣領,勒著他的脖子,牧孟白吐息,口裡吐出水泡,差點窒息暈過去,心道糟糕時,身邊的人終於醒了。
黑水中的盛暃睜著一雙金紅的眼瞳,俊美又疲憊的麵容變得猙獰,如暴怒的虎獸,發出將要撕碎獵物的怒吼與警告。
男人慘白的唇無聲吐息,金色的字靈在虛空中扭曲著身形落在他手背。
徐典沒料到這情況,還未做出反應,就被一雙手掐住脖子,下一瞬那隻手的五指帶著盛怒與扭曲的殺意刺入了他的皮肉,掐斷了徐典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