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繼續小聲自顧自的說道:
“我聽塗自強提過一嘴,說這老頭兒以前是個算命的,趕明兒我帶著我姐的八字兒偷著去他那兒卜一卦,問個前程,也省的你這麼掛念!”
母親李素華聽到自己的老兒子這麼說,嚇得臉都白了,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然後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我的小祖宗啊,你是不要命了啊,這話要是讓外人聽到了,再給你告了黑狀,你讓你媽我還咋活啊,你姐不省心,你咋也這麼能惹禍呢?!”
葉晨寬慰的拍了拍老媽的手,然後開口說道:
“其實媽,這件事想起來沒那麼複雜,完全是有跡可循的,還記得那邊咱們去車站送我爸跟大哥回來的時候嗎?我估摸著那時候我姐就已經惦記著偷摸的從家裡出發去插隊了,而蔡曉光如無意外,就是給我姐打掩護的人。
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歡我姐,我姐支使他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今天白天咱們看演出的時候,用的票應該就是他淘弄的,他爸是商業部一把手,上上下下都要給他們家麵子。你要說他事先不知道這個消息,我是不會相信的,要不然我姐也不會讓他三天後過來通知咱們。”
李素華聽了自家老兒子的話,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兒,她看了眼自己的老兒子,然後開口說道:
“你個小癟犢子,你看出來了為啥不早些告訴媽?媽平時真是白疼你了!”
葉晨撇了撇嘴,然後朝著老媽李素華踅摸了一眼,接著開口說道:
“可拉倒吧,跟我姐和我哥比起來,我就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主兒,昨兒個我哥走的時候,您偷著往他手裡塞錢了吧?回來的時候我看你往我姐兜裡也塞了,咋就把我給落下了呢?
不過媽,你是真有錢啊,把錢都給他倆了,咱倆吃啥喝啥你考慮了沒有?我現在可還沒工作呢!話說你還有沒有存窯兒了?”
李素華被老兒子略帶調侃的話語,說的臉上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的,莫名的有些心虛,她轉頭看了眼葉晨,發現自家老兒子正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知道他在跟自己開玩笑,頓時被氣樂了,一巴掌拍在葉晨的胳膊上,然後假裝凶狠的說道:
“小兔崽子你膽兒肥了,連你媽都敢逗,再有下次看我不削死你的!”
葉晨聽著老媽招牌式的口頭禪,哈哈一笑,然後把老媽露在外頭的胳膊送了回去,幫她掖好了被子,接著看著老媽開口說道:
“媽你就放心吧,兒子不會惦記著你的那些老本兒的,前兩天我路過木材廠的時候,聽說他們那裡在招工,趕明我就去看看,我記得強子好像就在那塊兒上班,像我這種情況,街道再怎麼也得幫我安排個工作,到時候我賺錢養你!”
李素華聽著兒子暖心的話語,看著他稚嫩的臉龐,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我老兒子真乖,媽沒白疼你!”
葉晨看老媽李素華又要哭天抹淚,哭笑不得,趕忙開口說道:
“怪不得我哥在的時候總是說,女人就是水做的,媽你這都哭了一下午了,眼淚咋還沒哭乾啊,等著,我去給你倒杯水,咱得補補水,要不身體可吃不消!”
說罷葉晨作勢就要起身下炕去倒水,被老媽一把拉住,然後開口說道:
“壞小子,以前你哥你姐在的時候,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現在你咋這麼能說?”
葉晨笑了笑,然後對著李素華開口說道:
“媽,我有種預感,彆管過兩天蔡曉光過來說什麼,我感覺我姐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之內就能回來。”
李素華啞然失笑,對於葉晨的話也沒當真,直接開口說道:
“彆想著美事兒了,那是去農村插隊,你沒聽她信裡說的嗎,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想回來哪那麼容易啊,昆兒啊,彆哄我了,趕緊睡吧!”
老人又不傻,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老兒子是怕自己難過,再把身子給哭壞了,所以一直在一旁插科打諢,逗自己開心,現在想想,雖說老兒子上學的時候學習不好,但是心眼兒實誠,是個會疼人的性子,自己以前對他的關愛太少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葉晨試探著對母親李素華開口問道:
“媽,我要不要去把蔡曉光找來?”
李素華看了眼自己的老兒子,然後開口說道:
“他愛來不來,周蓉之所以能瞞著咱們跑這麼遠,都是他打的掩護,我現在一想到他就覺得心煩,再者說了,兒大不由娘,你姐的老豬腰子這麼正,壓根兒就沒把我這個當娘的放在心上,隨她去吧,我就當沒這個女兒了。”
葉晨知道老媽是嘴硬心軟,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一直在惦記著周蓉,早上幫她梳頭發的時候,梳子帶下來一把頭發,老太太心裡愁苦的不行,然而卻始終沒法對外人傾訴,想到這裡,葉晨愈發覺得自己對周蓉的所作所為一點都不過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彆人。
蔡曉光最終還是來了,心上人拜托他的事情,他的心裡雖然糾結,但是還是決定給辦好,而且他對周蓉的母親從心裡也感覺到愧疚,平日裡老太太待他極為熱情,而且對他很友善,自己卻瞞著老人,和周蓉扯下了這麼一個謊,他從心裡感覺對不住周蓉的媽媽。
李素華看著蔡曉光眼神躲閃的交代了周蓉的去向,氣的渾身直打哆嗦,對著蔡曉光開口說道:
“你以後也彆來我們家了,周蓉和彆人私奔,我再見你算是怎麼回事兒?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老太太捶了下炕桌,然後下了炕,起身去了外屋地,她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一直憋著的眼淚。
葉晨則是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這隻舔狗,他之所以沒和他翻臉,是因為等自己從木材廠辭職的時候,還需要這個人來牽線搭橋去醬油廠,所以現在還不是跟他撕破臉的時候。
周蓉還沒來貴州之前,就給自己做好了打算,所以她一下火車,就跟人打聽,直接來到了貴陽的知識青年安置辦,周蓉在門口敲了敲門,然後就聽到裡麵有人開口說道:
“請進!”
周蓉推門進來,一個帶著黑框眼睛的中年人接待了她,開口問道:
“你有什麼事嗎?”
周蓉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我是從吉春來的下鄉插隊的學生,我爸是大三線的建築工人。”
“哦?還是工人的子女啊,了不起,吉春離這裡很遠啊,你這也算是繼承你爸的思想覺悟了!你有介紹信嗎,給我看一下!”中年男子推了推鏡框,微笑著開口說道。
“有!”周蓉笑著說道,然後把手伸進了隨身帶著的軍綠色挎包裡,翻出了疊的板正的介紹信,遞到了中年男子的麵前。
中年男子接過來,然後打開一看,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摘下了鏡子,揉了揉眼睛,然後重新戴上,再看一遍,還是一樣,隻見介紹信的信箋上一個字都沒有,中年人氣的一拍桌子,開口說道:
“小同學,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你這也叫介紹信?你彆不是在哪兒扯的信箋,跑來我這兒蒙事兒的吧!你還有什麼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嗎?”
周蓉聽中年男子的話也是一愣,她趕忙湊到近前,朝著介紹信上看去,發現介紹信上居然一個字都沒有,這不是見鬼了嗎?蔡曉光把找人幫自己開的介紹信遞到自己手裡的時候,自己是看過的,上麵清清楚楚的介紹著自己的身份啊,周蓉腦門兒的汗珠瞬間就下來了,她連忙開口說道:
“叔兒您彆急,我這裡還有我爸在單位獲得的先進工作者的獎狀,這也能證明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