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動下手腳(1 / 2)

水自流從桌上拿起了煙盒,甩出了一根煙卷兒叼在了嘴上,這邊駱士賓給他點上了火,水自流吸了兩口,然後吐出了吸入肺的煙霧,開口說道:

“我在裡麵這兩年琢磨了一下,以前的營生我是不打算繼續乾下去了,因為點兒小偷小摸的事情進去實在是太不值當了,劃不來,就算是還要進去,我也得讓自己把錢先賺到手裡再說,現在這年月,沒錢的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所幸我前些年的時候,未雨綢繆,手裡頭還算是有些小錢,我打算拿出來當作本錢,去黑市上做些小買賣,這年頭想買點東西都要憑票購買,沒票哪怕是有錢都不成,既然有了這樣的供求關係,我打算去倒騰票據,有急等用錢的,手裡的票據寬裕,可以賣給我,有急需票據的,可以從我這兒用錢購買,這一進一出,錢就被我們賺到了。”

水自流說完,扔掉了手中的煙頭,滋溜了一口酒,然後用筷子叼了幾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裡,不停的咀嚼著。塗自強聽水自流這麼說,頓時有些興奮的開口說道:

“水哥,我跟你們一起乾吧,整天在單位扛木頭,悶的要死,一點意思都沒有。”

駱士賓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塗自強一眼,坦白說,他從心底裡看不上這套號兒的,隻不過礙於老大水自流的麵子上不好多說什麼叫,在他眼裡,塗自強就是個棒槌。

聽到塗自強這麼說,水自流也笑了,如果當初不是誤入歧途,沒人會願意這樣活在社會的陰暗角落裡,當初如果能夠早一點跟郝金龍相認,他的人生可能就是另外的一副局麵了。

可惜生活沒有如果,他現在的底子這麼潮,讓他認祖歸宗他都沒臉回去,所以他才會在心裡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有些怨念。對於塗自強,他是打心眼兒裡羨慕的,因為他有一個好爸爸,哪怕是已經過世,也已經給兒子的今後把路都鋪好了。https://

水自流看了眼塗自強,然後笑了笑,心思深沉的他深知塗自強會有這樣的想法和利益無關,隻不過是喜歡和兄弟們親近而已,水自流笑著說道:

“強子,安心在單位裡上班,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生活逼到這兒了,為了混口飯吃,不得不這麼做,你不一樣,老爺子把命都搭進去了,給你換來的這個機會,就是為了讓你今後的生活穩定,像你這樣有編製的工作,好些人求都求不來呢!”

彆人的話,塗自強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哥的話塗自強一直是當聖旨來執行的,雖然心裡有些鬱悶,最後還是訥訥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頓酒喝到了很晚,喝到了最後駱士賓打量了塗自強和水自流一眼,然後開口說道:

“水哥,我喝不動了,頭暈的很,我先躺一會兒,你們接著喝。”

說完,駱士賓直接躺在了炕上,過了沒一會兒,呼嚕聲就響了起來。水自流打量了一眼睡過去的駱士賓,對著塗自強開口說道:

“強子,陪我去外麵吹吹風,放放水,喝的有點多了,我有些站不穩了。”

聽到水自流這麼說,塗自強自然是應了下來,趿拉上棉鞋,和水自流來到了院子外頭,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兩人在打過一個哆嗦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這時隻見水自流對著塗自強開口說道:

“強子啊,你是時候成個家了。”

塗自強有些錯愕的看了眼水自流,然後開口說道:

“水哥,你不要我了……”

水自流看著塗自強有些錯愕的表情,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兩個大男人整天攪在一起,傻子也能看出不正常來,家裡有個女人就不一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聽了水自流的話,塗自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開口說道:

“好女不嫁光字片兒,好男不娶光字片兒,本身這些城裡人就對我們抱有惡意,我還要再娶回來一個,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再者說了,像我這樣的,就算是有正式工作,也沒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啊。”

水自流拍了拍塗自強的肩膀,然後開口說道:

“強子,做人不要妄自菲薄,你覺得自己過的不如意,那是你沒見過比你過的更難的,好歹你也是有著城裡戶口的男人,而且是木材廠的正式工人,有編製的那種,真的想找個姑娘跟你結婚,也還是很容易的,你信得過水哥的話,水哥幫你張羅一個,結了婚之後,我再到你這兒來,街坊四鄰的就說不出什麼閒言碎語了。”

聽到水自流這麼說,塗自強自然是滿口答應,因為在他心裡,水自流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而且住在光字片兒,他太懂得什麼叫做人言可畏了,那些扯老婆舌的大媽簡直不要太多,喬春燕她媽就是其中的翹楚。隻聽塗自強開口說道:

“我還信不過水哥嘛,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這時就見水自流從兜裡掏出煙盒來,甩給塗自強一根,然後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塗自強幫他點著,水自流深吸了一口,然後開口說道:

“我倒是真的見過一個姑娘很適合你,她是個孤兒,住在太平胡同兒,打小是被一個老太婆撿回來養大的,人很好看,下麵還有個瞎了眼的弟弟,哪兒都好,就是沒戶口,是個黑戶,平日裡幫她養母賣賣冰棍兒糖葫蘆什麼的,日子過得挺緊巴的,能嫁給你我估摸著她應該是求之不得,最起碼戶口的問題能解決了。說起來我也有幾年沒見過她了,趕明兒我幫你去瞅瞅。”

對於水自流說的女方的家庭條件,塗自強壓根兒就沒在意,就他現在這種情況,有女的肯跟他都已經是燒高香了,又怎麼可能挑肥揀瘦的,再者說了,娶她過門兒完全就是個遮掩,又不是真的在一起過日子,塗自強不在乎的說道:

“水哥你做主就好,你說咋辦我聽喝兒就成。”

這天鄭娟幫母親整理好了冰棍兒箱子,放到了那輛破舊的手推車上,回屋打算繼續穿糖葫蘆去,她撩開門簾兒進了屋,卻發現母親貓在被窩兒裡還沒起來,一眼看過去,被麵兒還在輕微的顫抖,鄭娟伸過手在母親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發現一片滾燙,她趕忙說道:

“媽,你咋燒成這樣了?咱趕緊去醫院瞅瞅吧,我扶你起來穿衣服。”

說罷,鄭娟就要扶著母親起來,這時卻見老太太有些困難的睜開了眼,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開口說道:

“甭費那事兒,去了醫院到處都得花錢,你給我倒碗開水,我喝了在被窩兒裡發發汗就好了。”

鄭娟看到母親態度堅決,自己勸不動,隻得無奈的照做,嘴裡嘮叨的同時,手上也沒閒著,趕緊去廚房翻出了一塊薑頭,用刀切成了片兒,然後扔進了水壺裡,把爐膛的火挑開,燒著開水,煮著薑片,然後說道:

“這幾天倒春寒,你這是穿的少了,呆會兒喝完薑水,你趕緊捂被窩裡發發汗,今兒個我出去賣冰棍兒和糖葫蘆去,你在家好好歇歇。”

老太太聽了鄭娟的話,有心阻止,因為她知道自家閨女長的模樣俊俏,招人看,擔心她去賣貨被街上的小痞子欺負,所以一直都沒讓她在外麵張羅,然而自己現在這情況,也實在是沒轍,最後隻好無奈的答應。

過了不一會兒,水壺裡的水燒開,鄭娟特意讓薑片在水裡煮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倒在了碗裡,找了個空碗,來回倒騰了幾遍,讓水不那麼燙嘴,這才把母親攙起來,看著她把薑水喝了下去,然後開口說道:

“媽你繼續躺著吧,好好發發汗,光明,你今兒個哪都彆去,就在家裡看著媽,時不時的幫她把被子蓋一蓋,姐賣完了東西,回來再給你做飯。”

鄭光明聽到姐姐的話,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姐你放心吧,我就在炕上不挪窩兒,一直守著咱媽,你早去早回。”

鄭娟看著弟弟懂事的樣子,心中一暖,笑了笑,然後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圍脖,套上了手悶子推著小貨車就出了門兒,三月倒春寒,不戴手套,手容易被風給吹裂……

到了下班兒時間,葉晨用風帽拍打著身上的木屑,然後和大家夥一起去了水房,打算稍微洗洗,就騎車回家。

簡單的洗了把臉,葉晨從軍挎裡抽出了毛巾,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把,扣上了棉帽子,和大家夥一起下班。

由於葉晨和塗自強都住在光字片兒,塗自強家和葉晨家都是一個方向,所以兩人平時都是一塊兒堆回家,今兒個到了胡同口,塗自強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葉晨打量了一眼他騎的方向,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那不是太平胡同的方向嗎,他去那兒乾嘛?

葉晨把車靠邊兒停下,然後鎖好,抄著近道兒往太平胡同的方向跑去,等他快要跑到太平胡同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趕忙急刹車停住了腳步,因為前麵的不是彆人,正是水自流。

葉晨找個了角落藏好,朝著水自流的方向打量,過了沒一會兒,就看到塗自強和他彙合在了一塊兒,葉晨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們後頭,隻見他們居然也跟自己一個德性,偷摸的躲在牆角,時不時的伸出腦袋,朝著外麵窺探。

葉晨的心裡隱隱的有了一個猜測,所以他沒敢疏忽大意,小心翼翼的朝著他們倆的方向靠近,隻為了爭取能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過了沒一會兒,葉晨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是彆人,正是鄭娟,隻見她推著手推車,正順著土道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這時候就見水自流和塗自強兩人鬼頭蛤蟆眼兒的在那裡蛐蛐咕咕,隻見水自流說道:

“強子,我跟你說的就是她,這姑娘不錯吧,娶回家去正好,她現在缺的無非就是個戶口,這對你來說完全就不是個事兒,你要是同意,我就開始幫你張羅了。”

隻見塗自強看了眼水自流,然後說道:

“水哥,你打算咋張羅?不會是找人去保媒拉纖兒吧,那也太抬舉她了!”

水自流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不用那麼費事兒,來出兒英雄救美的戲碼就夠了。咱們是乾嘛的,彆的不認識,地痞流氓咱熟啊,咱就是乾這個的,找上幾個小兄弟,出來演回惡人,關鍵時刻你再挺身而出,不怕她不投懷送抱。”

塗自強聽了水自流的話,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笑了,開口說道:

“水哥,真有你的,還是你腦子活,我就想不出這樣的招兒來。”

此時的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還有個人,葉晨剛才把二人的話聽了個真真切切。他早就懷疑這件事情有貓膩,因為和塗自強認識這麼久,他太清楚這個人是個什麼揍性了,他可不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這件事情果然另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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