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字狀態下的葉晨是專注的,大腦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這種時候,鄭娟都會安靜的忙碌著自己手頭的事情,不會讓外界打擾到他,碼完字的葉晨,把鋼筆蓋好帽,然後放進了筆筒,使勁的抻了個懶腰,這才發現微笑著坐在一旁的周秉義。
看到周秉義,葉晨笑了笑,開口說道:
“大哥,來了怎麼也不說句話?我光顧著忙了,都不知道讓你等多久了!”
周秉義也沒跟葉晨客氣,直接起身拿過了桌上葉晨剛剛碼好的稿紙,翻看了兩頁後,有些驚訝的開口說道:
“你這是又開始寫新的小說了?”
葉晨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周秉義說道:
“對啊,學累了的時候,正好換換腦子,順帶著還能賺點生活費,何樂而不為,您說是吧?”
周秉義重新坐下之後,看著麵前的葉晨,開口說道:
“秉昆,這些年我發現你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換了以前,依著你懶散的性子,才不會這樣忙碌,現在我感覺你像換了個人似的。”
葉晨雙手捧著手中的茶杯,暖著手開口說道:
“要說一切都是為了理想或者是興趣,那太虛無縹緲了,我也沒那麼裝,其實說白了,我也不過是想多賺點錢,按照姐姐說的,我其實就是個錢串子。
其實如果是我自己的話,錢夠花就行,可是我身邊還跟著一大家子的人呢,我得為了一家人的生活考慮,最主要的,是我想多賺點錢,早一點買套房子,把爸媽從光字片兒裡接出來,二老已經苦了大半輩子了,我想讓他們享兩天清福!”
葉晨自然是知道老大周秉義今天會過來的原因,無非就是拿周蓉的那點破事兒來煩他,所以葉晨故意扯開話題,用話術讓周秉義先自慚形穢,張不開嘴,這樣葉晨也就不用聽他嘮叨了。
果然,周秉義在聽到葉晨的話之後,瞬間就感到臉紅,自己和周蓉在上大學期間,還在從父母的手裡支取生活費,而弟弟不但自己解決一切開支,同時還惦記著多賺些錢給父母買套房子,把父母接出來享福,自己這個當大哥的,實在是感到羞愧,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教訓他?
如果弟弟不夠優秀,周秉義還能找到借口,自己和周蓉起碼賺足了臉麵,讓父母可以為他們引以為豪,可是弟弟現在比他們更加的優秀,心裡卻還是記掛著父母,這讓周秉義想在心裡給自己找個開脫的理由都找不到,此刻的他哪還有臉對弟弟指手畫腳,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為他已經被臊的不行了。
周秉義的臉上擠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笑容,開口說道: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來這邊生活的習不習慣,有沒有啥我能幫得上的,現在看來,你過得比我想象的要好。”
聽了周秉義的話,葉晨笑了笑,這是毋庸置疑的,此時的周秉義和周蓉一樣,還擠在學校給他們安排的宿舍裡,而自己和鄭娟卻住在舒適寬敞的房子裡;自己每天放學回家,熱乎的飯菜就已經擺在了那裡,自己的愛人在等著自己吃飯,他們倆卻要擠在食堂裡排隊打飯,二者之間的差距肉眼都看得見。
“大哥,您有心了,周末有空就過來坐坐,我初來乍到的,除了班級裡的同學,也不認識誰,平時想說話都找不到對象,沒事就過來聊聊天,喝喝茶,順便改善一下夥食,家裡雖然也是粗茶淡飯,總還是比學校食堂的吃著可口。”葉晨笑著說道。
馮化成第二天來到了作協上班,同事看到他後,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他在北大的醜聞,此時已經傳遍了四九城,作為文人,對他感到不屑是很正常的,馮化成一上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辦公,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他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地方……
江遼省第一監獄的一間監舍內,收工回來的水自流從兜裡掏出了一份從管教那裡要來的報紙,白天在管教的辦公室裡,管教和他談話的時候,他無意間在一旁的報紙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所以才會跟管教申請,要過了這張報紙,一探究竟。
在監獄的這些年,水自流得益於他曾經的社會關係,再加上他本身就長袖善舞,氣質不俗,不管是和管教,還是犯人之間,關係都處的還算融洽,所以對於他這個小小的請求,管教也沒拒絕,左右都是已經看過的報紙,隨手就給了水自流。
水自流看著報紙上那張熟悉的照片,隻見上麵的標題是“光字片裡飛出的金鳳凰,記省高考狀元周秉昆二三事”,水自流看到這裡,不自覺的笑了出來,隨口說道:
“周秉昆,你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啊,沒想到你被窩裡放屁――能文能武啊!”
給水自流伺候槽子的人此時已經端著飯菜來到了水自流的麵前,幫著鋪好了桌子,正在擺放餐具,聽到水自流的喃喃自語,不由得一愣,開口問道:
“水哥,你說的誰?周秉昆嗎?你認識他?”
水自流看了一眼麵前的人,開口說道:
“怎麼,德寶,你也認識周秉昆?”
水自流對麵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因為侮辱婦女獲刑的曹德寶,因為他處事圓滑,被水自流看中,每天幫他處理一些瑣事。聽到水自流的問話,曹德寶咬牙切齒的說道:
“我和他以前都是鬆花江醬油廠的工人,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王八蛋進來的,剝了他的皮,我都認得他骨頭,等我出去絕不會放過他!”
水自流聽到曹德寶的話,嘴角微微彎起,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然後開口說道:
“我就不問你那些狗屁倒灶的爛事兒了,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就你這小身板兒,你拿什麼跟人家掰手腕去?彆說他現在已經去北京讀書去了,就是他還在吉春,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他把一隻手拴在褲腰帶上,都能揣咕死你,所以德寶啊,出去以後消停的吧,回去守著你爹媽好好過日子才是正事兒!”
曹德寶聽了水自流的話縱然心裡不服,可也不會對水自流進行反駁,在這裡的經曆讓他學會了察言觀色,更何況自己能在裡麵吃飽吃好,都是仰仗著麵前的這個男人,這是自己的飯票,自己犯不著因為這種事情惹他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