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隊迅速地行動起來,不停地將核查比對信息發到第一線。小汪拿到核查名單,不斷與物業公司的人提供的住戶信息進行交叉比對,報呈給周巡,周巡從上麵勾畫出優先進行排查的對象,然後親自帶隊上下樓逐一排查。
同一時間,葉晨和周舒桐在周巡他們排查過的小區進行重複走訪物業公司。日漸西斜,葉晨坐在小區的花壇邊,在排查記錄和地圖上勾勾畫畫。周舒桐從旁邊一家小賣部店裡買了點東西,走到他身邊,撕開一根火腿腸吃。葉晨抬頭看她,周舒桐搖搖頭,表示毫無進展。
兩人聽到一聲貓叫,隻見一隻臟兮兮的貓從車底探出了頭。周舒桐顯然是喜歡小動物的,也起了玩心,用火腿腸引那貓來。這隻貓估計是餓慘了,完全經不起勾引,一逗就出來了。周舒桐趕緊伸手把貓抱起來,小貓窩在她懷裡舔火腿腸,十分可愛乖順。
周舒桐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道:
“好可憐的小野貓啊。”
葉晨瞟了一眼那貓,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小貓的爪子上,然後說道:
“把貓給我。”
周舒桐有些不明所以,目光看向了葉晨:
“怎麼了,關老師?”
葉晨表情嚴肅地繼續說道:
“把貓給我。”周舒桐把貓遞了過去。
葉晨接過了小貓接過來,撥開貓的毛仔細聞了聞,又看了看貓肉墊裡的爪子,正色道:
“這是隻英國短毛貓,市場價格上萬,不可能是野貓。”
周舒桐傻了眼,訥訥道:“關老師對貓還有研究啊……”她忽然反應了過來,也湊上去看貓爪子,接著大吃一驚:“它的爪子剛被修剪過。該不會是……吧?!”
葉晨若無其事的朝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後補充道:
“對,而且毛根有浴液的味兒。”
這簡直是神展開,周舒桐完全呆住了,原地轉了幾圈,雙手合十對著上天拜拜,興奮地道:
“關老師您看!我就說我們努力肯定會有用的!”她興奮了一小會兒,又有些失落的說道:
“隻可惜貓不像狗那麼認家,不然就能直接帶我們去找它的主人了。”
葉晨卻笑了笑,抱著貓,站了起來朝著門衛走去:
“沒關係,這種‘美短’在小區裡跟手排擋的汽車一樣,不會太常見的,我們去找一下保安吧。”
葉晨朝著有監控攝像頭的位置走去,他知道那個送外賣的高遠正在不遠處觀察著他,葉晨要給周巡發現的契機,要不然自己計劃的最後一步也不會趨於完美。
葉晨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車後頭,一個身著紅色工裝,戴著紅色頭盔的的男人在觀察他們,此人慢慢從隨身的背包裡,抽出一把斧子,正在此時,周巡帶著一隊刑警,匆匆趕來,老遠就叫:
“老關!”
持斧人吃了一驚,頓時借著車輛的掩護,慌不擇路的跑了。
周巡用鐵絲伸進比亞迪車窗和門的縫隙間,找到門鎖的撥擋開關,用力一提,車門開了,葉晨把貓遞回給周巡,坐進駕駛席,剛一落座,葉晨就笑了。
隻見葉晨拉開車載煙灰缸,發現裡麵很乾淨,又看了眼車頂的內襯,看到厚厚一層焦油的痕跡粘在車頂篷上,葉晨用手抹了一把,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然後他動作不停,開始翻動車裡的遮陽板、手套箱、儲物箱等等,還找出了車輛行駛證,翻開看到,車主的名字叫王晨。
他把打開的證件拋給周巡。周巡看了眼上麵的名字,回頭對了對自己手上的排查記錄。這個名字,赫然在列,忙活了這大半晌,可算是能看見曙光了。
王晨家的門一開,周舒桐懷裡的貓就掙紮著跑進了屋。葉晨笑了笑,然後說道:
“這不是也認家麼。”
除了葉晨和周巡兩人,其他人聞到房間裡的異味,反應各異,周舒桐追著貓進屋,貓衝著冰箱喵喵叫。
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房間,進門就是李晨屋子,典型的宅男住所,電腦、遊戲機、方便食品、垃圾堆、貓的食盆屎盆等等。窗戶開了條縫,顯然貓就是從這裡溜出去的。
周巡四處看了看,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老關,這貓你給我解釋清楚是為什麼了,車你怎麼確定是死者的還沒說呢。”
葉晨一麵在屋子裡走動,一邊解釋道:
“死者身高應該跟我差不多,我剛才坐進去的時候駕駛席座椅調的位置正好,可方向盤和座椅距離挺遠,肯定是車主比我胖不少。雖然煙灰缸很乾淨,但是車頂內襯有煙味。”
葉晨說著走到了窗前,遠遠的他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工裝的外賣員悄無聲息的騎著摩托車離開,葉晨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忽然,房間裡響起了一聲尖叫,是周舒桐,眾人連忙轉頭去看,隻見客廳裡,冰箱門大敞著。冷凍室裡的其中一個格子裡,赫然是一個頭顱和一條右臂,用保鮮膜纏好放在了裡頭,那頭顱正對著外麵,兩隻眼睛圓睜。周舒桐癱坐在地上,強壓驚恐,連眼淚都快嚇出來了。
高亞楠輕車熟路的上前,帶好了消毒手套,查驗著屍塊,隻見右臂的小臂外側,有一個鱷魚的刺青。周巡湊過來看了看,罵了句:
“媽的,還真是。那孫子是怕臉和刺青暴露死者身份。丫一準兒是王晨的仇人。”
葉晨沒回腔,而是撩開了布簾兒,朝著裡屋走去,這時候就見汪桐遞給了周巡一個相框,周巡看了一眼,然後走到裡屋,對著葉晨說道:
“老關,這房子是合租的!”
葉晨打量了一眼高遠房間的陳設,然後說道:
“我還以為是他一個人租的呢,早知道就從合租查起了。”
此刻有了重大突破,周巡心情大好,安慰道:
“那範圍更大了去了,說不定更難找。”
葉晨點了點頭,回過頭去看向了汪桐,小汪連忙說道:
“關隊,我們查到這王晨是一個遊戲測試員,平日足不出戶,在家工作,工資也都是網銀支付。物業公司的人說,和李晨合租的人叫高遠,26歲,好像在一個快餐店打工。目前正在積極聯絡快餐店。”
正在這時裡屋技術隊的民警衝外喊話:
“取到高遠指紋了!還來不及做精確比對,但從鬥箕的大致分布來看,與凶手的指紋基本吻合!”
周巡精神一振,站起身來,果斷地說道道:“發緝捕通告!要我說啊,彆聯係什麼快餐店了,直接派兩隊人去抓,人要是不在,就原地布控,我們給他來一個守株待兔!”
“等等!”葉晨腦中頓時出現了第二拋屍現場的車轍,他深吸了口氣,也站了起來,急促地說道:
“他是給那家快餐店送外賣的!他應該騎的是電動自行車,車上配備了外賣箱,用外賣箱來裝屍袋,根本就不會引人注意!”
平複了一下呼吸,葉晨放緩了語調,然後繼續說道:
“我們進來的時候,瞥見謝靜家小區門口的物業公告,上麵寫著:為配合小區進行人車分流管理,所有快遞、外賣等相關送達業務車輛,一律不準進入小區!所以高遠擺著門不進,卻從小區圍欄的缺口處鑽進小區垃圾站,因為那個小區禁止外賣車輛開進小區內!”
葉晨在原地來回又走了幾圈,繼續說道:https://
“高遠並沒有鑰匙,但謝靜的哥哥很可能叫了外賣,這才給高遠開了門。就在殺害謝靜哥哥並準備分屍的時候,不巧謝靜回家了,所以高遠就在門廳的位置活活砍死了她。”
周巡鐵青著臉,對站在他身旁的徒弟汪桐下達命令命令:
“通知轄區派出所便衣備勤,封鎖小區所有出入口,調監控錄像,看高遠都什麼時間進出過小區!其他各探組在快餐店到他住的小區沿途布控。”
辦案人員還在高遠的臥室發現了自製的透析儀器,這說明高遠患有嚴重的腎病,以他的工資支付不起昂貴的治療費用,所以隻能自己來想辦法,苟延殘喘。
這時周舒桐有些迷茫的對著葉晨開口問道:
“關老師,高遠他為什麼要殺人呢?他有什麼作案動機嗎?”
葉晨打量著高遠的臥室,沉聲說道:
“這個人與社會存在明顯的隔閡感,他有腎病,很嚴重,又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所以隻能自己治療,他應該是一個智商很高但又很自卑的人,他一直渴望有一個健康的腎,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心態就變得越來越扭曲,憎恨厭惡那些有著健康身體,但又自甘墮落的人……”
此時犯罪嫌疑人高遠正在關宏峰和葉晨的住所外麵,他第一次往這裡送外賣的時候,看到葉晨的長相就感覺出了異常,所以才會一個電話打到了關宏峰的手機上,而此時的關宏峰正在第一拋屍地跟周巡在勘察現場,對於外賣懵然不知,這時高遠就已經能夠確認,點餐的不是彆人,正是2.13案的通緝犯。
然而高遠做夢都不會想到,這是葉晨故意給他挖的坑,葉晨為了查到高遠在哪家外賣公司,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因為他每天不方便出屋,所以隻能一家家的試錯,還好,終於讓他給找到了。
此時正坐在屋裡閉目養神的關宏峰,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他看著監控圖像裡那個戴著頭盔的男子,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這時就聽那名男子說道:
“關宏宇,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邊兒。”
高遠看到屋內的人沒有動靜,他嘴角綻放一絲冷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大聲喊道:
“關宏宇,開門啊!”
說罷還用力的敲打著防盜門,這讓關宏峰的頭皮一陣發麻,一旦讓鄰居知道自己兩兄弟在每天上演狸貓換太子,他們是必然會報警的,沒人會願意自己的身旁住著滅門案的嫌疑犯,到時候自己的計劃就要前功儘棄了,關宏峰無奈的站起,硬著頭皮朝著門口走去……
正在高遠的臥室勘察現場的葉晨,手機突然響起,他掏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發現什麼異常,葉晨知道這可能是高遠打來的電話,他的心裡沒有一絲惶恐,反倒是有些興奮。葉晨拿著手機來到了王晨住所的門外,接通了電話,隻聽見一個陰沉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