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齊五自然是知道劉安國的意思,他不想在這種推諉扯皮的事情中徘回,那就如他的願,掛個名就好,畢竟劉安國很多時候隻是個擺設,最主要的是做給對麵的一號看的,這也算是常凱申的一種另類的嘲諷。
毛齊五之所以會選擇陳仙洲代替李維恭的位置,是因為陳仙洲他和於秀凝、葉晨等人並不熟悉,也沒有其它的關係往來,所以對這些人管教起來,應該不會存在個彆“手心手背”的問題。不至於像李維恭那個老王八似的,偏幫一頭,結果導致東北行營督查室雞犬不寧。
督察室這幾位大員,再不管教真是不行了,尤其一聽說齊公子敢私設“基地”,毛人鳳那火氣就“騰騰”往上躥,心說:“你姓齊的想乾嘛?啊?翅膀硬啦?想自立門戶是不是?眼裡還有沒有個家規國法?”正想將其整飭一番,不料鄭耀全出麵給他攔住了。
老鄭開誠布公,直接點明齊公子的所作所為,都是受他指派,另外還有文書為據。一抖手,變魔術似的弄出個蓋有“絕密”字樣的卷宗。
“鬼才相信你這個!你不就是想保‘廣東派’麼?”毛人鳳心中憤憤不平。
事實上,對待葉晨的問題,毛齊五有著他自己的小九九。不管怎麼說,葉晨也是他“江山嫡係”,就算要整飭,那也是“江山嫡係”內部的事情,跟你鄭耀全沒關係。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國防部吧,那裡涼快,比較適合你。
葉晨這次的事件在毛齊五看來雖說是情有可原,畢竟自家剛過門兒的妻子突然被齊公子給帶走了。雖說齊公子這裡打的是讓顧雨菲協助他工作的旗號,但是卻沒有通知人家丈夫。因為這次的內鬥,毛齊五將葉晨降職到招待所去當所長了。
對於齊公子,毛齊五也是另有安排。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再繼續領導督察大隊,這顯然是不合時宜的。怎麼辦?你鄭耀全不是稀罕他麼?行!跟著李維恭到“行營二處”屈就吧,那裡有著廣闊的天地,最適合你折騰了。就這樣,雙方各打五十大板……
但李維恭對這個安排並不滿意,要依他的意思,最好能把“店小二”也一起帶走。
“讓他趁早打消這念頭!”毛齊五對文強陰冷的一笑,然後說道:
“再敢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就讓他哭!”
至於顧雨菲,你店小二不是一刻都離不開自己的老婆嗎?好說,我讓她連電訊科長的職務都彆乾了,正好去給你到招待所打副手去。就這樣,隨著毛齊五的命令下達,葉晨和顧雨菲正式到招待所報道來了。
然而葉晨和顧雨菲一來到招待所,就感覺到了氣憤的不對勁,現在的招待所,裡三層外三層都是軍警憲特,就連街邊路口的小販,也大多形跡可疑。葉晨心說壞了,自己這是被變相的軟禁起來了,這指定是齊公子使的陰招兒!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齊公子一到了行營二處,和李維恭湊到了一起,就製定出了這樣的計劃,對於葉晨的監控是什麼時候都不可能放鬆的,至於怎麼將自己的表妹從中摘出來,這很簡單,齊公子讓手下的特務開始滿奉天城的散步謠言,說自己表妹顧雨菲現在已經棄暗投明,重回黨國的懷抱了。
葉晨在齊公子的監視下,寸步難行,幾乎沒了跟我黨接頭的可能,此時的他心急如焚,因為他和老楊的接頭時間都是固定的,一旦有意外沒去及時接頭,整個地下情報站都將被迫關閉,這也是為了安全著想,他現在就是想找到老楊,都已經成了一件難事了。
齊公子這是在斷絕顧雨菲的後路,因為現在的顧雨菲,在他的推波助瀾下,已經成了紅黨那邊的叛徒,她隻有抱緊黨國這一條路可走,要不然等待著她的,將會是紅黨那邊鋤奸隊的子彈……
不得不說,齊公子的戰略想定真的開始奏效了,一九四七年一月六日夜,沉陽皇寺路一個不起眼的民房裡。
“這是東北局剛剛發來的的秘電,你先看看,”交通員扯開衣襟,將一份抄報紙遞給老楊,然後說道:“這件事刻不容緩,上級命令你馬上回複!”
楊克成展開紙頁,上書十個大字:棉衣!棉衣!棉衣!十萬火急!一聲長歎過後,老楊有些遲疑了。交通員的眉毛一挑,然後問道:
“怎麼?有問題?”
楊克成遲疑了一會兒,對傳遞消息的交通員說道:
“是啊,能搞到棉衣的人,現在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呢。”
交通員一愣,他仔細品味著老楊的話,最後還是一頭霧水,看著老楊問道:
“你領導的小組,連軍工生產線都能搞到,棉衣還會是問題嗎?”
老楊苦笑一聲,他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一九四六年十二月十七日,國黨東北保安司令長官杜光亭,為繼續實現其“南攻北守、先南後北”的戰略計劃,集中六個師的兵力,沿輝南、柳河、通化、桓仁、寬甸一線,向南滿的臨江地區發起進攻。同時以新一軍主力扼守長春、永吉以北、鬆花江以南各要點,阻止東北民主聯軍北滿部隊過江南援。
東北民主聯軍總部為確保南滿根據地,決定采取南、北滿密切配合,集中兵力各個殲敵的作戰方針,以“南打北拉、北打南拉”的戰法,對實行兩麵作戰的**,予以堅決還擊。至此,“三下江南,四保臨江”的戰役,正式拉開了帷幕。
但是讓誰也沒有想到是,一個意外卻突然發生了。一九四六年年末的東北,平均氣溫達到零下四十度,許多作戰部隊,由於缺少棉衣,造成了大麵積的凍傷,最嚴重時期,每天竟然有三千多人非戰鬥減員,甚至永遠落下了殘疾。看著這每天三千多的減員數字,林總落淚了,他是帶兵的人,所以比誰都心疼這些戰士。
林總傷心,底下的人那就更著急了。機關的同誌還好說,沒有棉衣,大不了就不出屋嘛!有尿怎麼辦?憋著吧,沒準還能攢點熱量什麼的。可站崗的士兵受不了,固定哨全都變成了跑步“流動哨”,即便這樣,那手腳還是鑽心地疼,等到手腳不痛的時候,麻煩也就來了,幾天之後,肢體就開始壞死脫落。
南方的人很難想象的到,在這樣的嚴寒下,人的四肢,耳朵,會被凍的發黑,然後壞死,發現及時,能用冰冷的雪搓過來,興許還能保住身體各個部位不受傷害,要不然等到被凍壞的部位結痂,脫落,那殘疾也就因此徹底的落下了。
“一定要儘快解決這個問題!”東北局給老楊下達了死命令,可老楊呢,愁得都快上吊了。顧雨菲“叛變”的消息,是總務小馬上報給東北局的,因為現在就連他都跟葉晨失聯了。
東北局接到這一情報後,立刻感到事態嚴重,因為顧雨菲是葉晨的助手,所以她知道葉晨的真實身份。如果她叛變了,那麼葉晨還好得了嗎?果不其然,從奉天女中回來後,葉晨就被軟禁在招待所中。
據搞偵查的同誌報告說,現在的招待所,被形跡可疑的特務,圍的跟鐵桶差不多,就連偽裝的小商小販都無法靠近,他們因此已經損失了好幾個同誌了。
“老許出事了……”一捶桌子,怒火中燒的老楊,咬牙切齒地喊了聲:
“顧雨菲!你這喪儘天良的敗類!”
“老許啊老許,對我們來說,你可太重要了!你得挺住!隻要不走顧雨菲那條路,組織定會想儘一切辦法營救你!”當下楊克成不再猶豫,他命令沉城全體黨團員負責人連夜開會,並著重指出,要立刻拿出一項切實可行的營救方案!
但到底要救誰,老楊沒說,隻說這個人很重要,全體黨團員,要時刻做好為他犧牲的準備。看著麵前的眾人,老楊表情凝重的說道:
“同誌們!明天午時之前必須拿出方案,這是黨交給我們的任務,事關東北戰局的成敗。在行動之前,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留下遺言,跟你們的家屬,跟你們的親朋,做個最後的道彆,就這樣,散會!”
“老楊!你先等等!”沉城地下黨負責人叫住了他,然後說道:
“這件事我本來不該問,可你讓我們死,也總得讓我們死個明白吧?救一個人,至於把所有同誌的命全搭上嗎?派幾個人過去,怎麼也能把人搶回來了吧?”
老楊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胡茬,眼珠子通紅的說道:
“幾個人?嗬,我要的是萬無一失,彆說沉陽市內的黨員,如果有必要,本溪、撫順、鐵嶺、鞍山,全體黨員都要隨時候命,準備犧牲!”
“可他要是叛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