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勾欄裡的流鶯們一開始還挺害怕,可眼瞅著出了人命,社會閱曆極其豐富的她們,馬上找來了老鴇,把這兩個大兵給保護了起來。隻見老鴇說道:
“大兄弟,你們這是惹上麻煩了,快跑吧!出城投八路去。”
“我們不怕!”兩個小戰士回答得挺輕鬆,死在他們手上的**精銳多了去了,這倆無惡不作的小警察還真的是不夠看。
“可我們怕呀!”老鴇驚魂未定地說道:
“在我們地頭上死了警察,這要追查下來,買賣做不做是小事,弄不好書館的人,全都得進去!”
管閒事還管出了麻煩,這是讓這兩個小戰士沒想到的。
“你們救了姐的人,姐領你們的情,既然這件事是由我們而起,那也不能把二位給拖累進去。”幾塊大洋塞進二人手中,老鴇哀求道:
“兩位兄弟,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們趕緊各奔前程吧!日後若有緣相見,姐一定會重謝二位。”
這叫什麼事?女表子居然比警察還講義氣。當夜,這座書館就被警署查封了。入獄後的老鴇,麵對警員的嚴刑拷打,居然表現得比地下黨還像地下黨,寧可被打死,老鴇也沒透露兩位救命恩人的下落。警員問她:
“說,這是不是紅黨乾的?”
“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他們。”
“那你就是在包庇紅黨!”警員威脅道:
“包庇紅黨那是死罪!”
可老鴇把心一橫,說了句令所有警員大跌眼鏡的話:
“包庇就包庇了!怎麼著吧?紅黨就是比你們好,他們不吃拿卡要,也不巧取豪奪,更不刮地皮!有紅黨在,老百姓這日子算是有盼頭了!”
什麼叫做人心所向?這就是了。正當警員想要對她下死手時,突然從警局來了一道命令,命令警長立刻放人。
“嗯?放人?”
“對!放人。”
“可她有包庇紅黨的嫌疑!”
“嗨!彆拿紅黨跟我說事!當我不知道你們這點貓膩?瞧誰不順眼就說誰是**,你也不看看她後台是誰?”
老鴇的後台是誰?陳明!連陳老大都說放人,你們還磨嘰個屁?想找不痛快是不是?
這件風波看起來算是暫時平息了,但誰也沒想到,想從陳明身上打開突破口的齊公子,聽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又再次把它給留意上了。在親自檢查過幾位警員的屍體,他坐在太平間裡,一邊摸著淩亂的胡茬,一邊默默地思考著問題。
“怎麼啦?”趙致問道,“是不是出事了?”
“應該是,”挑起裹屍布,指指屍體脖頸上的傷口,齊公子說道:
“你看看,這都是軍隊采用的殺人方式,死者均一刀斃命,乾淨利落,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另外,我從傷口的深度及寬度來分析,懷疑這應該是小鬼子軍刺造成的。**部隊裡,什麼時候裝備過日本軍刺?”
稍後,又根據屍體嘴唇周圍顯露的屍斑,齊公子做出個推論,殺手在切斷死者的喉管前,應該是先捂住了他們的嘴巴,就見齊公子繼續說道:
“都是從背後下手的,典型的戰場肉搏方式,所以我猜想,很可能是紅黨進城了!”
這一推論簡直是石破天驚,趙致聽聞後,當即就嚇得臉色蒼白。為什麼會如此害怕?她心虛啊,她自己本身就是紅黨的叛徒,她怕自己順帶著被地下黨給鋤奸了。趙致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剛才一緊張,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居然被嚇得拉拉尿了。
“查!一定要給我追查到底!”這意外的收獲,令齊公子欣喜欲狂。紅黨能把士兵派進城內,這絕不是無的放失,有軍隊參與的行動,您想這規模還小得了麼?就見齊公子對身旁的趙致號令道:
“立刻把督察室那幾個女學員派到書館,趁機接近陳明!”
用美色迷惑陳明,來迫使他跟於秀凝和葉晨二人離心離德,這隻是齊公子預桉,能不能成功,眼下還未曾得知。可就在這時,紅黨的出現卻給這預桉增添了一塊砝碼。
因為“美人計”的使用要講究個火候,不能急也不能緩,更不能讓對手感覺到突兀。正愁找不到機會的齊公子,突然發現南市書館,居然是陳明尋歡作樂的一個秘密窩點,這不禁讓齊公子大喜過望,喃喃自語道:
“謝謝紅黨,謝謝!我這邊瞌睡著,你那邊卻給我送來了枕頭。”
陳明回到家裡,把這件事情跟於秀凝學了一遍,自打自家媳婦懷孕了,陳明全身心的放在了自家老婆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平日裡的節目都讓他給取消了,甚至青樓他的小金庫這一塊都交給了於秀凝。誰知他剛跟於秀凝說完,於秀凝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
“你犯了個大錯誤!”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老頭子,於秀凝氣急敗壞地埋怨:
“我們現在被動了!”
陳明的漿湖腦子此時沒有想通其中的關竅,有些不服氣的辯駁道:
哎?這怎麼就是錯誤呢?那可是投靠咱們的買賣,不罩著她們,以後誰還給你送錢?眼下的沉陽城,有幾個掌權的不這麼乾?”
“你腦子裡除了錢,就不能再想點彆的?”摩挲著自己的肚皮,於秀凝慘然說道:
“老頭子,我現在懷孕了,懷得是你的種,你就不讓老婆孩子跟你省點心嗎?”
可陳明還是沒明白,他到底錯在哪了,這時就見於秀凝跟教訓兒女似的訓斥道:
“你怎麼忘了,那死的都是警察!警務係統又是誰的勢力範圍?行營二處和中統,你這不是逼著對方要跟你對著乾嗎?”
“這……”甭說,陳明還真就沒往這方麵去想。插手之前,他認為自己在這片說一不二,是個能為姐妹們出頭的好男人。可好男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陳明此舉,那將意味著和中統、督察室、行營二處同時為敵。
“你還愣著乾啥?趕緊把忠義找來商量啊!”於秀凝此時拖著哭腔喊道:
“嫁給你這麼個窩囊廢,我簡直就是瞎了眼!”
一個電話過去,沒過多久,葉晨就驅車趕到,與他同來的還有顧雨菲,這兩個人現在是綁在一起了,除了如廁、睡覺要分房之外,幾乎就是形影不離。所以在招待所,他們手下人一般都不問“許所長在哪”,而是問“顧所長”在哪,隻要能找到顧所長,那葉晨也就立刻現形了。
葉晨進了屋,脫去外套交到顧雨菲的手裡,於秀凝和陳明兩口子找的這麼急,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於是他直接問道:
“怎麼回事?姐!姐!你這是乾啥?當心哭壞了身子。”
“忠義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一五一十將事情始末述說一遍,於秀凝泣不成聲了:
“你說說,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嗨!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個四麵樹敵麼?”拍拍於秀凝肩膀,暗示顧雨菲先扶她做下,葉晨隨後勸道:
“放心吧姐,這種事我經常乾,都快總結出一套係統完善的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