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李維恭之死(2 / 2)

其實李維恭想錯了,葉晨之所以會故意留他,為的就是逼他走上絕路,至於跟齊公子之間的爭鬥,葉晨是不在乎的,畢竟兩人之間的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晚會有清算的一天。

而李維恭就不同了,當初他故意把自己給塞到冀熱遼當臥底特務的仇,葉晨可是記在心裡呢,如果允許李維恭告老還鄉,這個老東西就真的腳底抹油,溜個一乾二淨了,這世上哪來的這麼便宜的事情?錢你撈夠了,人也得罪完了,接著就想安安穩穩的回去享清福,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說來說去,李維恭所想到的,還那權力的製衡和再分配的問題。悲哀!悲哀呀!國黨內部那綿延不絕的內鬥,究竟到什麼時候,才會有個頭呢?想想自己眼前的處境,李維恭幾乎要欲哭無淚了。走到今天這一步,唉!到底應該埋怨誰呢?他自責,他悔恨,悔不該如此之貪婪,以至於給了白眼狼一個可乘之機……

民國三十六年的寒冬,民主聯軍四縱進攻沉陽北郊皇姑屯的當晚,李維恭於寓所中自殺身亡,享年五十八歲。

民主聯軍四縱進攻皇姑屯,這在國民黨上層引起了不小地震動,有人為此夜不能寐,有人為此惶恐不安。但也有人例外,比如說葉晨這兩口子,睡得就比較安生。紅黨進不來,他們沒有任何損失,紅黨進來了,他們就更沒有損失了。

本想趁著亂轟轟的局勢,睡一個比較安穩的覺,但李維恭的突然死亡,將這個美好的願望,一下就給打破了。李維恭之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頭一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說死就死啊?葉晨得知消息時,已經是深夜了,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在這時,於秀凝把電話打了過來。

“忠義啊!李先生出事了。”

“出事?出什麼事啦?李維恭投敵啦?”

“嗨!你胡扯什麼?他老人家不在了。”

“啊?”一個寒顫過後,葉晨立刻睡意全無的坐起身來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兒?”

“昨天晚上,你快點過來吧!”

“好好好!”撂下電話後,葉晨手忙腳亂地穿起衣褲。旁邊的顧美人,睜開惺忪的睡眼,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埋怨道:

“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你折騰什麼呀?”

“小菲,彆睡了!彆睡了!李維恭那個老王八出事了。”

“出事?出什麼事了?投奔我黨啦?”

要不怎麼說是夫妻,就連這思維都是一模一樣的。

“趕緊起來吧!彆耽擱了,李維恭死了!”葉晨此言並非危言聳聽,他深知李維恭在特務界的影響,也明白他的死會對未來發展產生何等影響。“我猜想,他是為了給你表哥騰位置,目的嘛!還是要對付我!”

葉晨一語道破了李維恭的真正死因,不知李維恭聽到這番話後,會不會在棺材裡感慨青出於藍勝於藍,自己是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的?顧雨菲穿好衣服後,還要修飾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可葉晨等不及了,一把拉住她,死命地往門外拖。

“哎哎哎!小二,我粉底還沒上呢!就這麼出去,那還怎麼見人哪?”

“省省吧!咱們是去奔喪,不是去參加婚禮,你就算再漂亮,死人也看不見,還是把精力都留在跟人家玩心眼上吧!”

汽車一路狂奔,到達李公館時,那裡早已恭候了一群人。陳明一瞧見葉晨,便馬上迎上前壓低嗓音說道:

“老許啊!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李先生這死,八成是衝你來的。”

“哦?那他是怎麼死的?”

“服毒自儘,死後半個小時才被家人發現。對了,我在他家搜查過,沒找到任何有關你的不利材料。”

沒找到,並不代表沒有,眼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李維恭到底把東西藏在哪了?如果李維恭一心求死,那他必然是毫無顧及。反正都是一死,臨死前拉你“店小二”下水,這也是人之常情。

陳明葉晨有些心慌意亂。他和葉晨是死黨,葉晨作奸犯科,這自然也少不了他,所以李維恭掌握的證據,十有八九也會把他帶上的,隻見陳明對著葉晨說道:

“我就怕這東西落到小齊手裡,給我們留下後患。”

葉晨沉默了片刻,對著陳明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陳明的眼睛頓時一亮,一道精光閃過,對著葉晨點了點頭,然後去安排手下人做事去了。

督察室和沉陽站,本來是要關注敵軍動態的,可現在呢?本末倒置了,葉晨和陳明等人,誰還有心思去琢磨那些汙七八糟的東西,先保住自己的腦袋再說吧!

齊公子也驅車趕到了,走下汽車後,他顯得極為疲憊。能不疲憊嗎?“店小二”都快把他給折騰散了。和一乾人等寒暄幾句,齊公子問過李維恭的死因,便莫名其妙地看了葉晨一眼。這個眼神很古怪,葉晨知道,自己能猜出李維恭暴斃的後果,對方也當然不會在話下。

靈堂設在正廳,一行人走進來後,先瞻仰恩師的遺容,然後是慰問悲痛欲絕的家屬。於秀凝和顧雨菲,拉著師母的手臂放聲嚎啕,旁人怎麼勸都沒有用。當然了,女人嘛,都講究個感情細膩,對她們來說,能表達靈魂深處真實寫照的最佳方式,那就是眼淚。與此相反,李維恭生前帶出的這些男學生們,一個個倒顯得比較冷靜。

齊公子突然注意到李維恭的手指上有個傷口很明顯,這傷口是被咬出來的,如果是李維恭服毒後由齧齒類動物造成,那麼周圍也一定會有小動物的屍體。但找來找去,什麼都沒發現。這就證明在李公館內,隻有李維恭這個碩鼠的存在,其它齧齒類是根本沒有生存空間的。掰開李先生的嘴,齊公子仔細瞧了瞧,很快就在齒縫間,找到了皮肉的碎屑。

“李先生為何要咬自己呢?”他皺皺眉,忽然猛地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難道是寫血書?李先生生前,就想搞掉‘店小二’,我猜他寫血書的目的,是想引起當局對‘店小二’的高度重視。不行!我得搶先一步搞到血書,絕不能讓東西落在對方手裡!”

“我是‘店小二’的死對頭,這一點李先生很清楚,所以他肯定要在我身上留下一步閒子,不管留的是什麼,必須要儘快找到!”齊公子喚來趙致,對她耳提麵授道:

“我能不能翻身,能不能力挽狂瀾,就指望這一回了。”

李維恭膝下無子,這些學生們就相當於他的子女。更有甚者,督察處的大員們,十有八九都是他學生,如此一來,督察室整個領導班子,就都得過來當孝子賢孫了。

可眼下戰事緊急,情報工作實在是耽擱不得,於是在葉晨倡導下,除去正常值班人員,各科室主要負責人,一律挪到李公館辦公。幸虧這李公館地方夠大,也幸虧是在紅黨火炮的射程之外,不然一發炮彈打下來,整個督察室也差不多就灰飛煙滅了。

沉陽城現在的形勢很不妙,城外炮火連天,城內勾心鬥角。就連一般普通的老百姓都說:

國黨看樣子是懸乎了。

對於老百姓的說法,許多國黨員也不否認,齊公子便是其中之一。他站在李公館樓頂,遙望著北郊那濃濃的硝煙,傾聽著隆隆的炮聲,對身邊的葉晨笑著說道:

“紅黨要得天下了,有人肯定會為此高興的。”

聽著齊公子在內涵自己,葉晨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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