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齊的,咱們今天就把話說開,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怎樣,你是心知肚明。嗬嗬!許副主任,你我鬥了這些年,你想乾什麼,我想做什麼,難道還用解釋麼?”
“我看你是亡我之心不死啊……”翻了翻眼睛,葉晨感慨萬千的說道: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慢慢想吧,我還有事,不奉陪了,再見!”
望著齊公子離去的背影,葉晨心裡明白,他和齊公子進行殊死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來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
返回家中後,葉晨緊急聯絡了顧雨菲,讓她通知隱秘運輸線上的同誌,立刻放下手中工作迅速轉移。
“怎麼啦?有人暴露了?”顧美人驚訝地問道。
葉晨表情嚴肅,臉色有些陰沉的說道:
“還沒有,可也差不多了,安插在督察大隊的眼線告訴我,今天下午,齊公子已派人盯上了我們所有的外線關係戶。所以我猜想,他一定是得到什麼風聲了,為以防萬一,我不得不做出最壞的打算。”
葉晨那些明麵上的外線關係戶,數量極其龐大,既然齊公子能夠精確地鎖定每個人,這表明他手裡一定有名單。連名單都能搞到,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因此,觸及葉晨設下的隱秘運輸線,那不過就是個遲早的事情,憑齊公子的能力,想解決這個問題也並非很難。
“好,我馬上行動。可是……小二,不知你想過沒有?做準備是一方麵,可我們也不能總被動挨打呀?你想好該怎麼反擊了嗎?咱們這條秘密運輸線,難道隻是靠幾個黨員嗎?單靠幾個人能發揮出這麼大作用麼?”
這倒也是,幾個人就能解決我軍後勤,那他們不成了神仙?事實上,這個秘密運輸通道也不單純是一條線,而是有若乾條線編織所成的一張網。在組建這個秘密通道時,葉晨從安全角度出發,考慮到它有可能遭到軍統特務的破壞,所以就沒敢使用串聯線路,而是把它們分開來,組成了並聯結構。如此一來,就算某一根線路出現了問題,也絕不會對大局造成致命的影響。
顧雨菲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她一語便點明了齊公子所忽略的重點:
“他想直接動你,這根本不可能,沒有證據又能把你怎樣?所以我猜,他是想從下至上,通過破獲秘密支線的手段,來對付你這根主線,可他忘了,隻有你這根主線出了問題,才會讓整個路線癱瘓下來。你說說,他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呢?既然本末倒置了,那還怕他做什麼?沒準查到你頭上的時候,嗬嗬!東北都已經被我軍收複了。”
葉晨馬上心領神會,顧雨菲說得沒錯,自己自亂陣腳,這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你越想毀滅證據,齊公子抓住的把柄也就會越多,沒準弄到最後,你反倒不是在保護自己,而是在變相成全對方了。此外,眼下的時局也是對葉晨有利,我軍已開始圍城了,東北光複指日可待。在這個節骨眼上,你還有什麼理由怕他呢?著急的應該是他,而不是你啊!
因此想到這處,葉晨打定了主意,就跟齊公子慢慢打遊擊吧。你不是想趁著沉陽被收複之前將我拿下麼?可以,那我就用“空間來換取時間”了。
葉晨和顧雨菲商議對策的時候,齊公子和趙致這兩口子也沒閒著。要想精確捕捉到葉晨的秘密運輸線,就要掌握好一個楔入點,趙致對這個楔入點的判斷是:應該先明察暗訪,找到貨物的行蹤,然後再順藤摸瓜,一舉破獲整個網。
齊公子搖了搖頭,對趙致說道:
“你錯了,你這種思維屬於大眾思維,既費時又費力,而且還收效甚微,具體的方法,應該是從人入手。”
齊公子大膽地斷言,地下黨黨一定會把每個秘密成員看成是眼珠子,寧舍五指,不盲一眼。
“可他們的人在哪,你怎麼查呀?難道想動用我們在紅區的戰略特工?”趙致不解地問道。
“你又犯了大眾思維的錯誤,”齊公子找來遼寧地區圖,點點國共兩軍交彙處的緩衝地帶,說道:
“要想把東西送進紅區,肯定是要經過這些緩衝地帶。現在有一個問題:他是怎麼通過緩衝地帶的?如果緩衝地帶沒有他們的人,你認為這能辦到麼?”
駐紮沉陽地區的國軍,以第八軍團的周福成部和第九兵團的廖耀湘部為主,總共七個軍,十八個師。擺在齊公子眼前的難題是,保密局的人可以對國軍高級將領進行監控,但要想摸清中下層軍官的底牌,那就有點鞭長莫及了,人家並不買保密局的帳。
另外,駐守緩衝地帶的國軍都是以連排為單位。也就是說,既然貨物能夠暢通無阻,某些連、排長很可能是靠不住了,可是連、排長的數量過於龐大,一一甄彆起來實在是過於繁瑣。
“這個簡單,”麵對趙致提出的難題,齊公子說道:
“找黑市的人一問就清楚了,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他們肯定能知道,而且還會比我們知道得更詳細。”
黑市的人經常來往於國紅之間,因此對於所有關卡的嚴密程度,基本上是了如指掌。隨後抓住幾個黑市人員一審,果不其然,他們紛紛供出:五十三軍幾處哨卡,都普遍存在著暗地通紅的現象,甚至有人還指出,一些較大宗的買賣,也基本是從這裡走。
“抓還是不抓?”趙致等待著齊公子的命令,可齊公子想了想,卻無奈地搖搖頭。趙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齊公子,已經查到了這一步了,她感覺自己的丈夫竟然有了退縮的跡象,這讓她感到疑惑不解,趙致試探著問道:
“難不成你打算放過‘店小二’?”
齊公子苦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如果把他們全抓了,那一些市民的生活來源也就斷了,我們剿紅歸剿紅,但不能要了老百姓的命,眼看著老百姓餓死,我於心不忍。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挺矛盾,抓了一個‘店小二’,就能挽救黨國的敗局麼?我們今天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是應該好好地反思呢?老百姓為什麼會拋棄我們?我們是在為老百姓服務嗎?”
趙致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剛才還在興致勃勃要收拾“店小二”,可現在呢?這個口氣怎麼完全變了?
“我對黨國忠心耿耿,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可不管我怎麼努力,也無法阻止他一步步敗亡。唉,或許這就是天意了。事到如今,我才真正體會到於秀凝為何會選擇墮落,你知道麼,她原來不是這樣的,也是個為國為民,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的大好青年,但是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是她改變了黨國?還是黨國改變了她?對此,你我真該是好好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