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女同誌都喜歡給彆人扣帽子嗎?”葉晨懵懵懂懂地問老段,老段給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
“老許啊!她們能跟過來,那還不是衝著你?你呀你,嗬嗬!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這是你一個團正委該說的話?”
“嗬嗬!你就認命吧,這就像我們當兵的老爺們一樣,八輩子也看不得一個好女人,同理,這些當兵的老娘們兒,也八輩子瞧不得一個好男人。”
這叫個什麼道理啊?葉晨很鬱悶,他不斷地反問自己:我有那麼優秀嗎?
“你放心,”拍了拍葉晨的肩膀,老段神神秘秘地說道:
“等部隊一休息,這些老娘們兒準保會找你彙報思想工作。不信咱就瞧著,看我說的對不對?”
老段說的這番話,隻是一種玩笑,事實上宣傳隊的那些女隊員,還是非常有操守的,她們對葉晨有好感,但這也僅僅是好感而已,知道他是個好男人,也知道他有妻室,所以還不至於動什麼心思。
但她們的存在,的確是幫了葉晨一個大忙。戰士們不願意穿國黨軍服,而她們卻無所謂,女人嘛,誰不喜歡漂亮衣服啊,尤其是這國黨的女軍裝,款式新穎婀娜得體,穿在身上會展示出女性的窈窕身材,跟我軍當時那寬大的二尺半軍裝,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女人們都不計前嫌穿上敵人服裝,你個大老爺們還好意思嘰嘰歪歪麼?於是在宣傳隊地帶動下,三團戰士也隻好在原軍裝外麵,不情不願地罩上了國軍的軍服。
為幾千人的隊伍準備出充足的製服,這並不是件困難事,大東被服廠位於通往東塔機場的必經之路,三團順手牽羊把它占了,並將其改成臨時指揮部,三團決定以此為中心,徹底斷絕機場和市內的一切交通。
“你們做好戰鬥準備,一旦弄清了齊公子的動向,我們就要馬上行動。”葉晨對老段叮囑道:
“如果他已經抵達了機場,那就不用再考慮了,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機場給我拿下來!”
“沒問題,打仗咱是行家裡手,”老段挺痛快,直言不諱:
“老許,你告訴我拿下哪些目標就行,至於怎麼打,我自己看著辦。”
“你正委去帶隊打仗,那我呢?我這團長乾什麼呀?吃閒飯哪?”王胖子很生氣,甚至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彆人的正委都是負責處理內部矛盾,可他的正委呢,動不動就跟自己搶奪指揮權,每每一仗過後,自己的功勞總是要分出去一半,而且對方還美其名曰,說這叫“團結就是力量”,屬於集體的功勞。
有這麼論功行賞的麼?王胖子很鬱悶,要論資格,他跟老段比不了,人家是打小就參加紅軍,從警衛員到作戰部隊排長,再從排長熬到主力團長被撤職,這過程充滿了戲劇性。他就是一個由廚子轉行的團長,同人家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胖子,聽話哦,彆鬨情緒了,咱下不為例還不行?”老段眯眯笑著,可他這笑容明顯是不懷好意。
“少來這套?你都幾個下不為例了?到底咱倆誰是團長?”
“不是,怎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就你這點戰鬥經曆,能擔當得了那技術性差事麼?抗戰爆發後,我跟著部隊端過陽明堡機場,論資曆、論能力,你比得了麼?你知道這機場哪些地方能動,哪些地方動不得麼?同誌啊!咱不是要炸毀一個機場,而是事後,還要把一座機場完完整整地交給人民!”
這理由找的,實在是太充分了,噎得王胖子一翻白眼,差點沒背過氣去。追根結底,這還是知識的問題。王胖子雖然學了點文化,可他自小就是在“半夜雞叫”地熏陶下,跟地主結下了難以調和的矛盾。甭說機場了,就連飛機是啥樣,至今他也說不出個子醜卯酉來。在戰場上倒是被飛機給炸過,可挨炸的時候,他隻能遠遠地看著人家投彈,卻無法近距離觀瞧,要想跟飛機來個麵對麵,那他這團長也不用當,直接轉世投胎去吧。
最後葉晨拍了板,說就讓老段去,另外這裡的防守也很重要,機場一出事,國黨肯定要增援,能不能擋住援敵軍,有效支援進攻機場的部隊,這還得看胖子的本事。
還是葉晨會做人,兩邊都不得罪,雙方利益均可以照顧到,領導當到這份上,手下想不愛戴都不行。
“隻要戰鬥一打響,這姓齊的就甭想跑了,除非你長了翅膀能飛出沈陽城。”由於顧雨菲至今也沒有通告齊公子的下落,所以葉晨猜測,對方很可能還在沈陽,不然自己那心有靈犀的老婆,肯定會說彆費事了,還是另想主意吧。說白了,這就叫做默契,是《春秋》和《列女傳》多年磨合出來的默契。
“不好!紅黨進城了!”汽車開到被服廠時,從車窗看看門口的守衛,齊公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嗯?怎麼回事?”趙致迷惑不解地問道。
“你仔細看看那些兵,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齊公子看著窗外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們一動不動,身上透露著殺氣和堅毅,這跟我軍那頹廢的神情,基本就是兩樣,我們要有這樣的兵,那也不至於把東北丟了。”
擔心歸擔心,但想駕車匆匆離去,這已然是不可能,從被服廠到機場,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根本就動彈不得,但凡市麵上能見到的進口小汽車,在這裡均可以輕易地找到。
“我們該怎麼辦?”趙致慌了,她沒想到會出現這個意外,二人原本打算乘坐上午的飛機,可沒想到事事不順,先是堵車,然後是紅黨突然進城,這樣一來,弄不好機場都會不安全了。“要不……我們換條路衝過去?”趙致還是有點不死心。
按了按汽車喇叭,齊公子苦笑了一聲:
“算了,甭指望你這汽車輪子能賽過紅黨士兵的那兩條腿,他們從江西爬雪山過草地,一路掩殺到東北,咱跟他們比得了麼?”
“那該怎麼辦哪?這群人正在設卡盤查過往行人!”
“沒辦法了,我們得分開走了。小致,你保管好那東西,我猜想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在針對我,你脫身或許還能容易些,記住了,一定要把這東西親手交給校長,黨國日後可全要仰仗它了。”
“可你呢?紅黨能放過你嗎?要不咱們先去‘剿總’躲一躲吧,不管怎麼說,那裡相對還是比較安全些。”說出這番話後,趙致緊緊抓住丈夫的手臂,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剿總’也不安全了,連衛長官都要跑,那裡說不定是怎麼個亂。”點燃了一根香煙,齊公子默默地吸食著,眉頭隨著火星閃爍,眉頭皺得越來越緊。